萧景宁怔怔的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沈凝芷摇头：“我无法容忍，当初之长河堡一战，你为救我不惜杀害华国士兵，那一刻我觉得你是爱我的，超过爱这个国家，超过对律法的恐惧，你是爱我的，所以我愿意放下在叉琊的那段过往选择相信你，可是我忘不掉，我始终忘不掉，有多少次晚上做噩梦都是宇烨赫压在我的身上，而你明明说过要保护我的，最后为了一纸盟约，把我卖给了宇烨赫，你明知道他对我不是喜欢，你也明知道在叉琊的女人会有多悲惨。”

　　萧景宁渐渐的低下头，沉默了。

　　沈凝芷继续说道：“你还记得诗画吗？我第一眼见她的时候，她是那么的高傲……凌厉……她的眼神很坚定……很睿智……总之，是个很好很优秀的女子，可你知道她在叉琊经历了什么吗？啊？”

　　脑中闪过那晚宴会时，沈茵茵等人被一群男人拉着当众表演的画面，萧景宁抬手捂着额头有些羞愧。

　　“她被宇烨赫玩弄一晚之后丢给了蛮岚，蛮岚因为她的父亲而无法无天，她妒忌所有和宇烨赫有亲密接触的女人，所以她把……她把诗画赏给了一个马夫，哈哈哈……你没有见，你没有那时诗画的样子，眼里哪还有什么睿智……光芒，一片死灰！活的连一条狗一匹马都不如。”

　　“不要再说了。”

　　“你知道吗？宇烨赫也把我赏给了蛮岚，她拿鞭子抽我，我只能跪在一遍遍的求饶，浑身都是伤口都是血，没有人给我上药，宇烨赫来了兴趣，他管你是不是一身伤，就像……就像一块被人用烂的抹布一样，用过后一扔，蛮岚……蛮岚把我……”

　　当初丢下她之后，他从来都不敢想她在叉琊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听到诗画的事情已经足够惊心，他实在没有勇气去听她说自己的经历，萧景宁大吼：“你不要再说了。”

　　他不想听，沈凝芷偏偏就要让他听，她提高了音量，大喊道：“她把我丢个了一堆男人，让他们把我弄死！”

　　萧景宁震惊的抬起头，噙在眼眶中的泪终于落下。

　　两个人互相看着彼此，忽然沉默下来。

　　四周静悄悄的，睡衣不深而被吵醒的东方晓站在门后，悄悄的看着他们。还未睡下的郭伯也是摇头一声叹息。

　　经过漫长的沉默之后，沈凝芷先开口了：“你只看到我痛恨华国，你只看到我变了，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任长天，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变？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痛恨华国？你想让我留在你的身边，你想让我相信你，你告诉我，呵呵……我该怎么相信你？”

　　“长天……”萧景宁动了动唇，除了她的名字，什么也喊不出。

　　“哈哈……你让我相信你，当初任家出事的时候，你不是拼命维护任家，而是带兵跑到任家带走了娘，娘去哪了？啊？被那个变态的恶心的萧景离禁锢在了宫中，她是你的表姑，你的亲表姑……哈哈……你当初能够一箭射死我爹，为什么没有一箭射死我娘？你知道她为什么自杀吗？啊？你当初就杀了她呀，或者把她从宫里带出来啊，为什么你去了宫里你答应了我要救我娘，结果还让她自杀？还是让她死了？啊？既然做不到，一开始就不要许下承诺。”

　　“长天，那件事……我……”在事情没有演变之前，在紧紧只是开始的时候，他怎么可能去杀了赵兰音？等一切发展到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后，他又如何挽回一个心死之人？是赵兰音一心求死啊！

　　“不说。”沈凝芷摇头，拼命的摇头，“不说这些我都不知道原来你为我做过这么多的事，而我竟然……竟然因为那一份毫无价值的感情而不舍得恨你杀你，哈哈哈……萧景宁，我上辈子究竟欠了你什么呀。”

　　“你不能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到我的身上。”萧景宁尝试着为自己辩解，“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切也不是我的初衷，更不是我所希望的。”

　　“但你却是参与的。”沈凝芷说道，“所有的一切你都参与其中。”

　　“长天你需要相信我一切已经不一样了，战事结束，我是皇帝了，我是皇帝了，不再是那个受君王牵制的宁王了。”

　　沈凝芷笑：“就算你是帝王了又怎么样？你真的能自由吗？这国家还有朝臣他们不会牵制你吗？假如他们不会，天下战局又是你能预料的吗？假如能，你都能，你像神一样强大，可那又如何？你能够抹去在我身上所发生过的一切悲剧吗？你能保证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不会想起任家灭门，不会想起宇烨赫，不会想起草儿吗？”

　　“草儿……”

　　“埋伏我们的人就是君书蓉派去的，草儿死了，如果不是你，不是君书蓉，不是我，如果没有我们这一段段的纠葛，草儿也不会死，啊哈……还有魏叔，哈哈……魏叔也因保护我而死，害死他们的都是华国，是你们。”沈凝芷看着他，问道，“你能抹去这些过往，抹去我心中的恨，让我们重新开始吗？”

　　萧景宁无力的垂下了头。

　　沈凝芷笑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梦，就算是梦，我的梦里也只有你。”萧景宁想要上前保住沈凝芷，被沈凝芷挣开，他又上前，想要强行抱她亲她。

　　沈凝芷起床的时候只是随便披了件衣服，寒光剑还放在床上，如此几番挣扎，身上披的衣服已经滑落。

　　在九玄城学艺三载，跟着宫玦刻苦学剑练武，为的就是保护自己，此时没有长剑，那就与萧景宁拳脚相博。

　　听到外面的动静有些不对劲，东方晓拿起门口的笤帚，推门就走了出来，他看到萧景宁和沈凝芷纠缠在一起，二话不说就拿笤帚往萧景宁身上砸。

　　一直战战兢兢站在旁边的小太监见情况变成这样，他连忙挡在萧景宁的身后，大喊：“你住手，不能伤了陛下。”

　　几个人扭打一番之后，萧景宁终于放弃了靠近沈凝芷，他举起双手，无奈的叹道：“够了。”

　　见他妥协，东方晓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萧景宁看着他们，无力的笑道：“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