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无法扑灭的大火,众人只能选择逃避。
沈凝芷所躲避的密道也有人进来了,沈凝芷立刻带着手下往里走从另外一个出口出来了。
看着山中一片大火,沈凝芷仿佛回到了当时杂门动乱的时候,距离那时已经过了多少年了?
很多年了吧!
当年她和众人一起平扫,曾和宫玦躲避在密室中,也曾和雨乘云并肩作战。
一晃许多年过去了,她送给了九玄城一把大火,她要将这里所有人逼上绝路。
大火烧了一天,等火渐渐灭了,沈凝芷抽出了手中的剑,说道:“我们该出场了。”
沈凝芷三人直接跑了出去。
他们三人暴露在了众目睽睽之下,有箭簇从旁边的山中射出来,沈凝芷他们都一一躲过。
毕竟距离太远,等箭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已经没了力,很容易就能够躲过。
现在的沈凝芷就是诱饵,机关被毁,房屋被毁,粮草被烧,入口被破,城外被围,九玄城的人逃不出去,也躲不长久,唯一能做的就是出面和他们拼死一搏。
“杀了沈凝芷这个叛徒!!”
一声嘹亮的喊声在山谷中响起,随后,杀声震天,一个个人从山中露出了身影,他们从山中气势汹汹的冲了下来。
等到众人快要冲到沈凝芷他们面前的时候,山中又响起了另一个“杀”声。
华国白狼团从入口处冲了过来。
双方交手,顿时一片混乱厮杀。
沈凝芷轻轻一叹:“师傅啊,下棋之人手不能执子,该如何落子呢?”
无法落子之人,必然会输掉整盘棋局。
宫玦本就无心让九玄城长存于世,他的身体又十分虚弱,指挥九玄城的人对抗,比沈凝芷指挥军队困难的多。
白狼团训练有素,臂之所指人马立至,如臂指使。
“沈凝芷,你这个叛徒,看剑!”有人冲到了沈凝芷的面前扬剑朝她劈了过来。
沈凝芷连忙躲避,她的眼中有化不开的悲伤,也有无法动摇的坚定,沈凝芷躲过了来人的剑,身形一转绕到了他的背后,长剑转手,划开了那人的肚子。
肠子内脏洒了一地,那人捂着肚子倒了下去。
“各为四方人,此地同事师。业成有先后,不得长相随。出林多道路,缘冈复绕陂。念君辛苦行,令我形体疲。黄叶堕车前,四散当此时。亭上夜萧索,山风水离离。”(注:此诗为唐代诗人王建所作《送同学故人》)
当年在九玄城的一幕幕在眼前划过,和如今的厮杀交织在一起,沈凝芷只觉悲痛难当。
当年九玄城外送离人,谁曾想过她会带军归来?
厮杀持续了许久,虽说九玄城中不乏高手,但毕竟人数上不占优势,他们很快就放弃了厮杀,四散逃去。
“莫追!”沈凝芷制止了大军的追击,她说道,“你们带着地图将山中密道挨个搜过,不要留下活口!”
山中的四千人分作几十个小队拿着沈凝芷发给他们的地图摹本挨个去搜人去了。
沈凝芷自己也带了一队人搜查。
他们一间密室,才刚刚踏进去,就有长箭射来。
沈凝芷躲过,她看了眼漆黑的密室,然后说道:“在入口处点火,把他们熏死在里面吧!”
说完就去下一个密室了。
在搜查的路上,沈凝芷看到了开明,他一人持刀拦在沈凝芷的前路上。
这九玄城中,她最早认识的两个人,就是宫玦和开明,而她的武功也由两人教授。
“沈凝芷,为什么要这么做?九玄城与你何怨何仇?”
他身上的布衫染满了血,眉宇间充满戾气,但更多的是一种悲愤。
沈凝芷扬唇轻笑:“九玄城待我只有恩,无怨也无仇。”
开明问道:“既然如此,为何带兵灭我九玄城?”
沈凝芷淡然作答:“天下要一统,就容不得九玄城的存在,此乃天命!”
“我记得你说你最不信就是天命,你说你最恨就是华国,如今却成了华国的爪牙,我竟认识你这种卑劣之人,真是耻辱。”
沈凝芷微微一笑,夹杂着些许悲凉:“天命不在我,我不信,天命在我,我信!”
“我杀了你,为师兄弟们报仇!”一别数年,所谋之道早已天差地别,话说再多都是无益。
开明举刀而来,左右要冲上去替沈凝芷解决掉开明,被沈凝芷扬手阻止,她与开明算是有交情的,亦师亦友,她不愿他人夺了开明性命。
两人交手,刀剑相接一时难分高下。
沈凝芷所用招数皆是当年开明教她的招数,两人互相拆招,过了许久也分不住优劣。
开明怒道:“公子教你,月门主教你,又有沙场磨砺,你就这点儿水平吗?跟你说过多少次,鹰飞流这一招要反手握刀你为何……”
沈凝芷没有转为反手,而是直接将剑换到了左手上刺穿了开明的肚子。
开明举着的刀渐渐垂了下来,沈凝芷呆呆的看着前方,说道:“招数是死的,人是活的,开明,来生我愿做牛做马来还你这一世朋友之谊。”说着,沈凝芷又将剑往里送了几分。
开明惊愕的看向沈凝芷,不甘心的倒了下去。
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沈凝芷将头别了开。
经过两天的搜捕,绝大多数的人都已经落在了沈凝芷的手中,愿意投降的人已经被沈凝芷编入到了白狼团中,不愿意的人全部被杀。
沈凝芷命人将所有死去之人都好好收敛葬入墓洞。
她还派人般空了九玄城的藏书洞。
一车车书简是九玄城最宝贵的东西,只要思想和文化能流传,九玄城就不算灭,那是另一种形式的永存。
她终于再次来到了宫玦的面前。
此时宫玦已经连起身都不能了,他躺在大口喘着气,但仍是进气少出气多。
“师傅,我已将九玄城内所有藏书都搬走了,九玄城内密道错综复杂,占尽地利,为防这里落入敌人之手,我决定等这一切结束后炸掉九玄城。让它永远消失。”
宫玦咳嗽了一声,有气无力的说道:“好,炸掉也好。”
“师傅。”他已命不久矣,沈凝芷握住了他的手,眼泪忍不住的滴落了下来。
宫玦回握住她的手,问道:“凝芷啊,告诉我,你走的到底是什么样的道?”
“用我之手,结束这乱世,让这天下,为我所有。”面对这样的宫玦,她不愿隐瞒亦不愿撒谎。
曾经的她也曾是无知的少女,为一己之恨而搅弄风云,后来她开始明白,这天下人皆是棋子,执棋之人要的是天下大局而不是一两个棋子的悲喜。
普天之下,尽是流离之人,她不过是千万中的一个,但她不愿做棋子,她要做执棋之人,亲手结束这乱世。
待到天下太平,自然不会再有如此多的生死离别和仇恨。
“好,好。”宫玦连叹了两句“好”,然后又叫道,“九玄……”
“爹。”宫九玄立刻跪到了宫玦的床前握住了他的手。
“凝芷,这孩子心不在山林,你带他走吧。”
沈凝芷朝宫玦狠狠地点了点头,宫九玄虽然年少些,但他是个人才,若能用,沈凝芷求之不得。
“九玄……城!”宫玦最后叹了一声,闭眼去了。
他的手从掌中滑落,眼眶中的泪珠再也忍不住滴落下来。
沈凝芷后退半步,朝宫玦的遗体行跪拜大礼,哽咽的说道:“徒儿送师傅!”
沈凝芷一连磕了好几个头,直到额头破了流了血。
可不管磕多少头都难平她负尽深恩的罪恶感。
最初的最初,她为何踏上这追寻权力之路的?
走了太久,初心渐忘,只知所有挡在她面前的,她都要扫平,不管这过程是如何的心痛以前偶然读到顾贞观的金缕曲,读到一句“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悲伤难抑,我们年少时曾经以为的很多东西,都随着时光逐渐改变,到头来都做了那“深恩负尽”之人,我估计到这里又该有人骂女主了,可权力路上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俗话说舍得,先有舍才有得,徐克的电影中,女皇武则天有一句话,叫“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初心已忘,此刻的沈凝芷唯有对权力的追求对仇恨的执着,人的一生都在改变,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