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引蛇出洞（三）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计划，第二天一早，四大金刚便带着人开始大张旗鼓的巡山。这两天的巡山和往常的巡山有很大的不同，往常土匪巡山是看看安排的明哨暗哨是不是都在位置，如果发现有偷奸耍滑的，最多骂两句娘，踢两下屁股。可这次巡山却不一样，不光人数众多，还带着小锣嘴里吆喝着号子，没事还会放两枪，整个巡山像西游记里那些小妖精们巡山似的。其实这些举动无非是做给苑锦堂这些二狗子们看的。目的有两个，一是防止他们越过山寨向北逃窜，另外一个是要把他们赶到一定的范围内，这像古时候皇围猎一样，先由士兵和猎狗将猎物赶到围场，之后皇再骑着马进入围场打猎。这两天像赶牲口一样的巡山姜尚武和关三脚都没有参与，战刀队的兄弟也都在大顶子山吃香喝辣没有事情可做。难得的空闲和姜尚武在山做客让关三脚有了喝酒的借口，整整两天，两人都没怎么清醒过，醉了睡，醒了再喝，仿佛过起了天下太平的盛世日子。第三天一早，关三脚让人去叫姜尚武，姜尚武以为关三脚还要找他喝酒，心里还在盘算着如何拒绝，可没想到一进聚义厅看见关三脚和四大金刚都已经等在那里，姜尚武心想，关三脚还是个较有正事的人。
“尚武兄弟，刚才老四跟俺说已经把那帮二狗子逼到了他们藏粮食以南的地方了，那里再望南是一片缓坡，四周没有大树遮挡，一眼能望到头，他们准备直接在那干了这帮二狗子，省得老二还要演戏，挺麻烦的，你觉得咋样？”姜尚武一进屋关三脚问道。
“三哥，不行啊，这样咱们的兄弟伤亡会很大，你想想，一片缓坡没有大树遮挡，虽然不利于二狗子隐藏，但也不利于咱们隐藏，到时候一交火，这帮二狗子狗急跳墙，拼死抵抗，咱们的伤亡可不小。”
“那你的意思是这戏还得继续往下唱？”
“唱，当然要唱，三天的过场戏都唱完了，正戏马开锣，咋能不唱呢？三哥，你听我的，咱们还是一切按计划进行。”
“好，听尚武兄弟的，你们几个按咱们事先定好的计划，快去准备吧。”
“好。”四大金刚转身出了聚义厅。
“尚武，俺已经吩咐厨房让他们准备好酒好菜，等咱们今天收拾了这帮二狗子之后，在山开庆功宴，咱们不醉不归。”
“三哥，喝了三天酒了，你还要喝啊？”
“喝，当然得喝，今天可是俺大顶子山清山的日子，咋能不喝呢？再说了今天晚喝完酒，俺明天一早得跟你回县城，别忘了咱们的货栈可要开张营业了。想想到了县城又得一小盅一小盅的喝酒俺闹得慌，这回啊在山俺把酒喝透它，也省得到县城里馋酒。”
关三脚说完话，姜尚武哈哈大笑，心想，这三哥也老大不小了，可有的时候做起事来像个小孩子，由着性子想怎么干怎么干，这也许是性情人的处事方式，也正因为他是这样的人，才能稳坐大顶子山头把交椅，独占如此之大的山头。
大顶子山脚下的官道，两辆马车缓缓的行驶着，车坐着十几个人，其一个人正唱着二人转小帽，唱戏的正是大顶子山二当家。这两天他带着十几个兄弟躲在眼线小北沟的老张家，一直没敢露面，吃喝拉撒在一个小院子里，这对于习惯了山林生活的土匪们来说，简直憋屈到了极致，两天的时间他们仿佛过了两年。好不容易等到了第三天，二当家早早带着人套马车离开了小北沟，这一路他是又唱又喊，目的是为了吸引山二狗子的注意，通过喜形于色的表情告诉他们大顶子山的大当家已经答应放粮了。另外二当家的如此高兴也是由于这两天像关禁闭一样的日子实在把他憋坏了，可算又回到这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广阔山林，他怎能不好好放松一下？
山下的一举一动，绘声绘色的表演，山的菜包完全看在了眼里，这两天土匪巡山，他们一直东躲西藏，连睡觉都是三个人换着睡，生怕都睡着了，一觉醒来被人家五花大绑送了极乐世界。菜包看到山下官道这些人兴高采烈的模样，心想，关三脚一定是同意放粮了否则他们怎么会这么高兴，他用胳膊捅了捅旁边的人，低声说道：
“看来关三脚同意放粮了，他们这是要去大钉子拉粮啊。”
“嗯哪，看着像。”两个人点着头说道。
“这块树木茂盛，适合打埋伏，你们俩在这继续盯着，俺现在回去告诉俺姐夫，让他带人过来。”
两辆马车一直行驶到大顶子山山门，此时早已经有人去通报了二当家回来的消息，关三脚和姜尚武走出聚义厅，远远的看着二当家。
“大当家的，俺们回来了。”二当家一看到关三脚便行礼说道。
“哎呀，咱们的主角回来了，辛苦，辛苦。”关三脚说道。
“辛苦到是没啥，走点路，关键是在老张家这两天可把俺们给憋死了，那么点小破院子，生生住了俺们十几口子人，整整两天俺们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的跟刚过门的小媳妇似的。”
“哈哈，谁家能看你这模样的媳妇？行了，粮食都已经装好了，枪和手榴弹都放在粮食面用麻袋盖了，你带着人去看看，准备准备出发吧，要是饿了厨房有吃的，先垫两口，等收拾了这帮二狗子，回来俺给你们摆庆功宴。”
“好咧。”
二当家带着人随便找了点吃的垫了垫肚子，便赶着马车下山了，姜尚武、关三脚的人也跟在车队的后面下了山。二当家带着人赶着马车走的大路，其他人走的是山路，是这两天巡山时清理出的一条安全通道，那帮二狗子根本不敢来的一条山路。虽然有些远，有的地方还较危险，但是对于习惯了山林生活的土匪来说，没有那么难了。下午一点多，关三脚他们来到了事先商量好的地方，这时正带着人在前面侦查的土行孙来报告说，在前面看到了那群二狗子，关三脚说道：
“妈的，老二他们还要多久才能到，老子有点憋不住了，真想现在带人去一阵突突宰了这群二狗子。”
“三哥，你着啥急啊，想杀了这群二狗子还不简单，冲去一阵突突，有一轮进攻能解决，可关键是咱们的兄弟不能受伤，为了杀这么几个狗崽子再搭几个兄弟，不值。”
“尚武兄弟，俺明白你的意思，俺刚才说的是气话，老四，去跟兄弟们说，都给老子趴好了，千万别露头，听到老子的枪声再打。”
“好。”土行孙走了，姜尚武陪关三脚躲在一个大土坑里，起初两人还是趴着，可趴的太久了实在难受，两人干脆转过身躺在了里面。
“尚武兄弟，你说咱俩躺在这坑里像不像人死了要被埋在这里面了。”关三脚突然问姜尚武，姜尚武看了四周，还真有点象，是坑浅了点，只能埋人，要是棺材估计是肯定放不进来的。
“三哥，大战在即咋突然说这话？”
“尚武，咱们是绺子，是土匪，过的是刀尖舔血的日子，有时候俺经常会想自己死的时候是个啥模样？会不会有人为俺披麻戴孝？会不会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被扔在山沟里，让狼给吃了？”
“三哥这说的是啥话？你不是有儿子呢吗？咋还能没人为你养老送终呢？”
“兄弟，你又忘了吧，咱是啥人？咱是土匪，不定哪场仗一个子弹不长眼解决了老子，那时候人和人都堆在一起，谁知道哪个是哪个？有儿子，有儿子有啥用？他还能一个一个的去翻，去找啊？”
“三哥，饶河这地界论地盘你最大，论战斗力你也是最强，你兵强马壮的哪有人能收拾的了你啊，你多虑了。”
“这话搁以前是那么回事，可搁现在不是那么回事了，现在东北三省都是日本人的，那日本人的战斗力咱们都知道，连老张的正规军队都不是人家的对手，何况咱们这些个土匪？”
“日本人咋地？日本人不是人啊？你忘了咱俩合伙收拾他们的时候了，那一个个的小逼个子，还没个枪高，有个鸡巴战斗力啊。”姜尚武说这话为的是给关三脚树立信心，这两天喝酒的时候，关三脚总是说死人之类的话，姜尚武明白他是有了家，有了儿子，也有了牵挂，再想象以前光棍那样潇洒的活着是不可能了。
“哎，尚武兄弟，你知道土匪为啥都喜欢喝酒吗？”
“为啥？是喜欢喝呗，还能为啥？”
“你看，你不知道了吧，你啊，刚起绺子不到两年，绺子的很多事你都不知道，俺告诉你，酒是好东西，不光咱们喜欢，那些个达官贵人也喜欢，可是咱们喝酒和达官贵人喝酒是两回事。”
“不都是喝酒吗？难道那些人不用嘴用屁眼子喝啊？”听完姜尚武的话，关三脚差点没笑出声来，忍了半天才继续说道：
“这达官贵人喝酒和咱们喝酒……”关三脚刚要继续往下说，听见山下传来了二当家唱二人转的声音，二当家唱的是月牙五更，这代表着一切正常。关三脚和姜尚武连忙翻过身趴在地，眼睛死死的盯着半山腰的二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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