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安葬（二）小李子的故事

　　“俺家老爷原是佳河镇人士，家里几辈子做的都是金沙生意，家境富裕，是饶河地界有名的大户人家。（w..）”老太太话音刚落，在场的人都惊讶的目瞪口呆。老太太说的李家在饶河地界确实有这么一家人，而且这一家人的名声远老太太轻描淡写说的要有名的多。在那时，周围几个县城都知道饶河有这么一户人家，甚至可以说算不知道饶河县长是谁？也不会有人不知道李家。这么响当当的一户人家，姜尚武当然也知道，可是当年李家明明被土匪灭了门，这怎么又会突然冒出了两个少东家和一个老妇呢？姜尚武问道：

　　“大娘，我听说当年李家因为得罪了土匪，全家都被土匪灭了门，那你们又是咋活过来的？”姜尚武提起了陈年的往事，老太太看了看躺在地的小李子的尸体，又看了看姜尚武，他不知道姜尚武是不是值得相信，老太太的疑虑，姜尚武当然清楚，他接着说道：

　　“大娘，我跟关三脚是生死兄弟，小李子跟关三脚的关系相您老也知道，我虽说跟小李子的关系没有三哥那个深，但也一起经历过几次生死关头，说来也算是过命的兄弟了，您老有啥话不妨直说。”听了姜尚武的话，老太太也觉得眼前这个人的确像是小李子的兄弟，自从小李子的人头被挂在了城楼，老太太天天都带着那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到城楼那看着，他们希望有人能够将小李子的人头从鬼子的手里抢回来，好能让小李子入土为安。前天晚城楼那的事她也听说了，既然眼前这个人能不畏生死将小李子的人头从鬼子手里抢回来，这说明他和小李子的关系一定不一般，应该是一个值得相信的人。

　　“你说的对，当时俺带着两个孩子躲进了柴房，这才保住了两个少东家的命。李家的确是被人灭了门，但那不是土匪干的，那是那帮挨千刀的官兵干的。”听老太太说李家人被灭门不是土匪干的，而是官兵干的，大顶子山的几个当家的立刻想起了一件往事，二当家的打断她的话，问道：

　　“你说的是不是吴大脑袋？”二当家提起吴大脑袋，老太太再也控制不住刚才已经平复了一些的情绪，又嚎嚎大哭起来。看到老太太的反应，二当家的知道自己果然猜对了，他看了看其他几个当家的，他们也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他们是都明白了，姜尚武还不明白，姜尚武忙问道：

　　“到底咋回事？你们倒是说说啊。”几个当家的互相看了一眼，最后二当家的对四当家的说道：

　　“老四，那件事从头到尾你知道的最清楚，你跟尚武说说吧。”老四点了点头，想了想，理清了一些思绪，说道：

　　“要说起这件事也都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三哥刚带着兄弟们灭了饶河地界最大的绺子，也是大顶子山最大的对手，大顶子山成了饶河地界最大的绺子，可也在那时候佳河镇的李家突然被灭了门，而且县府还贴出了告示，说是李家是被大顶子山的绺子灭的门。大当家的收到了消息，当时骂了娘，说是不知道那个王八犊子干的操蛋的事居然把屎盆子扣到了大顶子山的头。紧接着没几天官兵来围剿了大顶子山，大当家的带着俺们跟当兵的在山里整整转了七八天，官兵走了以后，大当家的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窝囊气带着俺一块进了城。”

　　“进了城？你们查出什么了？”姜尚武问道。

　　“当然了，饶河县城这么大点地方，还能有啥事逃的过咱们兄弟的眼睛，俺和大当家的进城当天查出这件事根本是当时驻防饶河的治安团团长吴大脑袋带人干的，他娘的还贼喊捉贼装模作样的来围剿大顶子山。”

　　“你们是咋知道这事是吴大脑袋干的？”

　　“是他手下一个士兵做事手脚不干净，为了偿还赌债在李家偷拿了一个金镯子，着急出手时找到了咱们在县城的一个眼线，巧的是这个金镯子咱们的眼线曾经在李家见到过，是李家夫人的贴身之物。得到这个消息以后当天午俺和大当家的找到了这个当兵的，那小子是个软骨头，俺还没咋动手，他全都招了。”说到这九枪八突然停下了，看他的表情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只见他喃喃自语的说道：

　　“难道……难道……”听九枪八自己在那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姜尚武和其他几个人都很着急，二当家的问道：

　　“老四，你说啥呢？啥难道不难道的，到底咋回事？”

　　“难道后来找大当家的寻仇的那个孩子是小李子？”九枪八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看着地小李子的尸体。

　　“你说的是那个孩子？是后来咱们埋伏吴大脑袋运输队的时候，大当家的身边一直带着的那个孩子？”二当家的听完九枪八的话，也想起了一些往事。原来，当天关三脚查出事情真相后，便气呼呼的返回了大顶子山，可谁承想刚刚进入大顶子山的地界，便来了个马失前蹄，他和九枪八一起来了个人仰马翻，两人都重重的摔倒了草丛里。这时草丛里冲出来一个小孩，手拿粗木棍抡起来往关三脚身招呼，可孩子是孩子，算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又能有多大劲，几棍子下去反倒把摔的迷迷糊糊的关三脚给打醒了，关三脚一脚将孩子踹出好远，紧接着将孩子摁倒在地。当他问明一切，得知这孩子是李家的人，便又放了他。可孩子不依不饶，非要跟关三脚拼命，关三脚无奈只能跟他讲了自己在县城查出的真相，孩子不信，说要去找吴大脑袋对质。关三脚怎能让这个孩子无端去送了性命，便叫九枪八把他给绑了一起带回了大顶子山。几天之后，县城里传来消息，说吴大脑袋着急将手里的东西出手，便雇了个马帮，又安排了十几个当兵的换老百姓的衣服负责押送，想把手里的东西卖到宝清去，关三脚得到这个消息以后，便带人半路埋伏劫了吴大脑袋的马帮。劫马帮的时候关三脚故意带了这个孩子，当孩子看到马帮车拉的都是自家东西的时候，一切他都明白了。

　　二当家的想到的这些往事，九枪八在一旁也说给了姜尚武听，姜尚武心想，这些该死的狗官，真他妈的该杀，他想了想问道：

　　“你们把吴大脑袋的马帮劫了，他没有带人来围剿你们吗？”

　　“围剿？他有命来再说吧。”二当家的说这话的时候，几个当家的相互看了一眼，尤其是三当家，嘴角更是流露出了一丝浅笑。三当家的表情姜尚武看的是一清二楚，他问道：

　　“三当家的，这事是你干的吧。”三当家的点了点头，说道：

　　“是俺干的，你不知道，那个吴大脑袋好色，几乎每天晚都会去妓院，虽说他并没有固定的相好的，可饶河一共那么两家妓院，俺没咋费工夫找到了他，一刀送他归了西。”

　　“干的好啊，干的漂亮！”姜尚武不禁对大顶子山干的这件义事也是赞不绝口。这时，二当家的又说道：

　　“哎，不对啊，那个孩子后来去哪了？好像打完吴大脑袋的马帮以后再也没见过他，这小子好像没跟咱们回山吧？”

　　“没，劫了吴大脑袋的马帮以后，那孩子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非吵吵着要找吴大脑袋报仇，后来大当家的把他带走了，再后来不知道去哪了？大当家的也没说。”几位当家的回忆往事的时候，老太太和那个孩子还在小李子的尸体旁哭泣着，这会两人的心情也平复了一些，孩子扶着老太太踉踉跄跄的站起身，老太太看了看大家，说道：

　　“关大当家的当时带着少东家连俺们一起送到了县城，还在县城里给俺们找了住处，刚回到县城俺们听说了吴大脑袋被人杀死在妓院的消息，少东家知道这一定是关大当家的帮他报的仇，所以要将李家所有家业送给关大当家的，当时关大当家的不同意，后来还是俺少东家以死相逼，关大当家的这才收下了李家的家产。”听完老太太的话，几个当家的都不停的点了点头，老太太接着说道：

　　“在之后的几年时间里，俺少东家一直在县城里帮关大当家的打探消息，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当时的警察局警长李春，便在警察局谋了一个差事，为的也是方便为大顶子山做些事。”听完老太太的话，在场的几个人心里都非常感动，这小李子的确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他是在用自己的一生还关三脚一个人情，一个天大的人情。

　　小李子的事姜尚武都已经听明白了，听完他的故事他心里更加佩服这个不畏生死，豪气冲天的汉子。他看着老太太身边的那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心想，这可是李家唯一的血脉，算为了小李子自己也要照顾好他。他走到男孩身边，问道：

　　“你哥哥死了，你今后打算怎么生活？”

　　“大掌包的放心，俺哥跟俺说过，他的命早晚都不是自己的，他还说俺已经长大了，将来是李家唯一的男人，他要俺撑起这个家，俺能做到，能……”男孩子说话时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的确，他的哥哥可能早跟他说过这些生死诀别的话，而且他也早有了失去哥哥的心理准备，可噩耗真的来临的时候，人总还是脆弱的，即便你的心里可能已经反复经历过很多次，但终究抵挡不过现实的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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