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天佑只知道柳清清当初是跟着司徒明空一块儿离开柳家医馆的，并不知道这其中，柳清清已经被昊王殿下的手下救回来，昊王殿下又将她秘密地安排在昊王府住下，这其中的曲折是非，柳天佑完全不知情。
“哥哥！”柳清清终于忍不住，哽咽出声。
扮作婢女的她，之前就安安静静地跟着这位昊王妃，并没有特别醒目之处，所到的地方，也是特别的低调。
再加上柳天佑太过担心自己的妹妹，所以也就没有心思仔细去瞧这位昊王妃身边的两个婢女。
“清清，居然是你，真的是你！你怎么妆扮成这样？”柳天佑看见了自己妹妹那双灵动的黑眸，这才将自己妹妹认了出来。
一身婢女的衣饰，这个丫头，这是闹的哪一出？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样穿挺好的，挺轻便！哥哥，我回来啦！”这儿才是她的家，唯一的家。
重新回到这里，柳清清心中十分满足。
“你这丫头，怎么和芸姐在一块儿？还有，司徒明空那个家伙呢，他没有陪你一起回来吗？”柳天佑左看右看，就是没有看见司徒明空。
“哥，别看了！只有我一个人回来的，我在昊王府小住了两日，在那里陪了芸姐姐两天，芸姐姐今天是专门特意送我回来的！”柳清清故作淡然地回道。
柳天佑面向沈芸，代替柳清清谢道，“芸姐，这次又要劳烦你将清清亲自送过来！你现在都是快要生产的人，宜在府中安心养胎才是！”
柳天佑是过意不去的，这个柳清清，真是没有一点分寸。www
“一家人说什么客气话呢，天佑，是我呆在府里苦闷无聊，这才央求清清留在那里陪我两天的！”沈芸知柳天佑往日里更注重这些礼仪，因而替柳清清说情。
柳天佑也只是气话而已，哪里肯舍得真心责备自己唯一在世的亲人，这个妹妹，被他小心地捧在自己的手掌心里呢。
“芸姐姐，要不，你就留在医馆用过午膳，下午再回府吧？”柳清清回到柳家医馆，就像重新被放回到水中的鱼儿一样，这里，才是她的家，才是能让她感到自在的地方。
“行啊！”沈芸也喜欢这里，欣然同意留下来。
柳天佑自然想问自己妹妹，为什么突然就跑出来，他盼着她能回来，这是一回事，但是，司徒明空既然当着他的面，信誓旦旦地说会照顾好自己的妹妹，将自己妹妹从这个家里带走，现在却是自己妹妹一人独自跑回来。
如果那个人对自己的妹妹好的话，自己妹妹就不会一个人跑回来。
所以，一定是那个人负了自己的妹妹，让自己的妹妹在外面受了委屈。
他不用细问，其实已经猜了出来。
午膳过后，沈芸也不急着回昊王府，就在医馆里闲逛。
“王妃娘娘！”
后院的花树下，在医馆里负责打杂的张老头靠了过去。
“张叔？您又回了柳家医馆啊？”能在这里看见这个张老头，沈芸表示很高兴。
“是柳少爷叫老奴回来的！柳少爷见老奴可怜，还需要养家，这不，把老奴叫了回来，帮着打杂！不然的话，像老奴这一大把年纪，若是去别处找差事，只怕也没人会要！”
本来佝偻的身躯，好像更加老态，沈芸心中酸涩。
这世间，好人未必就一定会有好报。
“婆婆最近还好吗？”沈芸又想起同样病弱疯巅会随时发作的老婆婆。
这个老张头，在外拼命挣点银子，就是为了养活那位疯婆婆。
若在她老得快要掉牙的时候，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伴儿，愿意这样为她的话，她此生已足矣。
世间最是真情难寻，能携手到白发，共度晚年的真情，更是难寻！
“哎呀，她最近不怎么好呢，也不知为何，最近好像更加疯疯巅巅，嘴里也总是不停地胡言乱语，净说一些我们都听不懂的话呢，夜里也睡不安稳踏实，看样子病情有加重的趋势。”老张头重重叹了口气，眉宇之间则是挥之不去的阴霾。
他本不想当着一个快要生产的主子诉苦，但是却总是忍不住。
他已经在倾尽全力在照顾，但是最近，他时常生出更多的无奈，生出更多的悲凉。
他自己的身子，也越发的不争气，最近夜里，他时常咳嗽不止。
他挣的那一点儿为数不多的银子，要给婢女开工钱，还要养家，着实没什么剩余，这日子过得越来越紧巴巴的。
甚至没有多余的闲钱，用来改善他们贫穷的生活，用来为自己看病抓药。
他常常很害怕，害怕若是自己有一天也倒下了，那她该怎么办呢？留下孤苦无依的她，谁要来照顾她呢？
“张叔，您自己看着面色也不太好，最近肯定也没歇息好吧？您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只有您自己好好的，才能照顾婆婆！”沈芸不由得心酸，这是一个可怜的，但同时也值得她敬重的老人。
“我难得回来一趟，要不，我一会儿就跟您去看望一下婆婆吧！”婆婆的疯巅，前面几次在她的帮助之下，已经有所好转，只是不知为何突然有加重的趋势，她决定带着玲珑亲自前去一趟。
“这自然是极好的！只是，麻烦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如今身子不便，老奴本不该让娘娘再操心这些琐碎的小事！”张老头有些自责。
或许是他太自私，但是，但凡他现在还有其他的办法，他也不至于会找上这位主子。
“举手之劳而已！”沈芸将玲珑叫过来，让玲珑找医馆里的小师弟拿了些药材，然后随她一同前去。
仍旧是那家熟悉的小院，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条，院子和屋内的陈设，虽然简单，但透着一股子温馨。
“伊伊……我的伊伊呢……”
疯婆婆坐在院子里的树下，半歪在躺椅中，手里正捏着一把头钗，那把头钗，和之前沈芸头上的那支，一模一样，只不过做工就粗鄙了很多，只是一只廉价的头钗，不值几个钱的。
虽不值钱，但却被疯婆婆紧紧地握在手中，同时对着头钗，嘴里还依依呀呀地没个完。
“王妃娘娘，您看，白日里，她就成天手里握着这只头钗，这样念念有词，没头没尾的，看着疯疯巅巅，到了夜里，这只头钗，仍然还是不肯离手，同样嘴里也会这样不停地念叨，直到后半夜里，闹腾得累了，她才会睡一小会儿！每日这样反复折腾，她也没闲累，也没停止过，这看着不是病情加重的趋势么？”
张老头已经束手无策，虽然这样的状况，他也早料到，随着年月的流逝，他和她都即将会慢慢地老去，各自的身子，也会一日不如一日。
“阿婆现在这样子，倒像是突然受过什么刺激一样？”沈芸好在已经提前有准备，叫玲珑把带来的药材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