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柳家医馆，格外的热闹，不仅身份尊贵的昊王殿下和王妃娘娘在此住下，甚至还有张老头儿和疯婆婆，医馆四周，更是多了几个轮值的护卫。www

　　张老头儿和疯婆婆，被柳天佑安排在两间相邻的厢房，不过因为疯婆婆的情绪不太稳，吵吵闹闹不休，疯症有发作之势，所以张老头儿也还守在她的厢房里。

　　“张叔，婆婆现在怎样？”

　　进得厢房内，沈芸这才闻到屋内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可能是之前的药碗，在这里放置久了的缘故，药味飘散出来。

　　百里天昊久病缠身，但他一点儿也不喜欢闻这浓浓的药味，皱眉一声不吭地走进厢房。

　　“殿下，娘娘！”张老头儿赶紧转身福礼。

　　“这是在医馆里，张叔不如行如此大礼！随便些便是！”百里天昊沉声发话。

　　“对，随意些！”沈芸也跟着点头，“我是专程过来看看婆婆的！”

　　张老头这才往旁边让开，塌上躺着的老妇人，就正是疯婆婆。

　　“柳少爷给的药，服下之后，她勉强能够睡下，但是睡得并不踏实，总是这样呓语不断！”

　　语音刚落，塌上的老妇人就开始新一轮的呓语。

　　“医经，医经……”

　　仍旧还是反复念叨，仍旧还是无头无尾，并不完整。闪舞小说网www

　　“柳少爷说这情况，应该是今天所受的刺激太大所致！已经开了安心凝神的药方，希望能对她起些作用！”张老头儿看着特别心疼塌上的老妇人。

　　“放心吧，婆婆一定会没事的！脖子上的伤口，重新包扎过吗？”

　　换作一个正常人，遭遇今天这样的意外，只怕一时也会惊惧害怕，更何况这位疯婆婆本身就有疯病在身呢。

　　“柳小姐过来亲自包扎的，血早已经止住，这个外伤，倒是并无性命之忧！”

　　这时，塌上的老妇人半睡半醒间，突然挥舞着双手，胡乱的挣扎起来，与此同时，嘴里不停地胡言乱语。

　　“血，好多血，我要死了……伊伊，我的伊伊……”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她之前就在念叨的。

　　“医经，医经！”

　　“殿下，娘娘，没吓着您们吧？”张老头面色苍白，折腾了这么久，直到现在，他都还没去歇息，仍然还守在这里，守在这位老妇人的塌前。

　　或许是听见了屋内说话的声音，头发凌乱的老妇人居然睁开了双眼，本来浑浊的那双老眼，如今倒是多了一丝难得的清明。

　　“伊伊，我的伊伊……”

　　睁开眼的第一句，她还是胡言乱语。

　　张老头儿赶紧奔到塌前，小声地问向那老妇人，“你是不是饿了？要起来吃点东西么？”

　　其实张老头儿自己也饿了，但是，因为不放心，因而他一直没有离开过这里，没有离开过她的身边。

　　张老头儿小心熟练地将老妇人扶着靠坐了起来，老妇人睁着眼角全是皱纹的老眼，视线落在沈芸的身上。

　　老妇人的一张脸，不知当年遭遇过什么样的变故，居然变得丑陋难看。

　　每一次见面，这张丑脸，好像都会有一些更加细微的变化，当然，这种变化，不是变得越来越好，而是变得越来越丑态。

　　或许张老头儿与她最为亲近，张老头儿应该也已经发现，只是这种病症，无从医治，束手无策，只能任其发展罢了。

　　沈芸也不知道这究竟算是一种病症，还是有其他的原因在暗中不停地影响？无从得知。

　　“伊伊……”

　　头发凌乱的老妇人只是看了两眼沈芸，居然情绪再次不稳起来，这一回，挣扎着硬是要从塌上跌跌撞撞地爬下来。

　　“你想要做什么，你告诉我，我替你去办！”

　　张老头儿急得不行，佝偻的身形，更显病弱和老态。

　　看似疯巅的疯婆婆，却挥舞着双手，要往沈芸这边撞过来。

　　百里天昊眼尖，长臂一伸，轻轻一捞，就将自己的女人，保护在自己的怀中。

　　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他的女人！谁都不行！

　　“你这是要干什么？这是王妃娘娘，娘娘对我们有恩，娘娘救过我们的性命！你再糊涂，再这样冲撞娘娘，殿下不会对你客气的！”张老头儿也急红了眼。

　　这疯婆子发起疯病来，他一个老头儿，还真是有些招架不住了呢。

　　疯婆婆一次没有成功，仍然不死心，又往百里天昊身边冲过去。

　　眼看疯婆婆的手，就要搭上沈芸的肩头，百里天昊一伸手，就狠狠地抓住了那只老态病弱的手，一用力，疯婆婆疼得立即大叫起来。

　　“疼，疼啊！”

　　最真实反应，也是最自然的反应。

　　此时，百里天昊真有些怀疑，这位疯婆婆，是真疯，还是假疯。

　　“别伤害婆婆！她有疯病，她也许并不是想有心伤害人，只是自己并没有清醒的意识而已！”沈芸赶紧出声劝止，毕竟接触多次，这位疯婆婆看着十分可怜，之前也没有起心要伤害过她。

　　“殿下，老奴在这里替这同乡向殿下请罪！她精神不太正常，时而会发疯发巅，冲撞了殿下和娘娘，殿下和娘娘勿怪！”张老头儿提心吊胆地请求。

　　百里天昊这才松了手，张老头儿立即上前拉那疯婆婆，“快跟我退回去！”

　　可哪知疯婆婆却盯着沈芸，仍旧喃喃不停，“伊伊……我要伊伊！”

　　沈芸微愣，疯婆婆嘴里念叨的‘伊伊’，似乎意有所指，只不过她一直不懂而已。再细看疯婆婆，好像是在盯着自己，但好像又是在盯着自己的头。

　　“等等！”沈芸灵光一闪，这才想起自己出门之时，头上戴的唯一的头饰，就是那只样式发旧的发钗，也就是出嫁之前，沈天豪交到她手上的，她娘的遗物。

　　“莫非婆婆其实是看上了我的这根发钗？咦？婆婆不离手的那只廉价的发钗呢？跑哪里去了？”沈芸再去看那疯婆婆的双手，手上哪里还有什么发钗的影子。

　　张老头儿这也才想起头钗来，“大概是在破庙的时候，不小心什么时候掉了！”

　　当时情况混乱，生死不明，极有可能，是在破庙里丢的，但也有可能是小院里，被抓走的时候掉落的，也说不定。总之，头钗是掉了的。

　　“婆婆，您是想要我这根头钗吗？”沈芸自己从头上取下这根她珍视的头钗，然后在手里轻轻晃了晃。

　　疯婆婆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根头钗，像盯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