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豪被这一句话噎住，无话可以反驳。闪舞小说网www

　　在他心里自然很清楚，他若是将这个小世子带回了沈家去，安翠那个女人肯定会和他没完，她是不会同意的，当然，更不会帮他一起照顾这位小世子，也就是说，小世子即使被他带回了沈府，仍然还是得不到更好的照顾和疼爱。

　　他是可以疼爱和照顾这个小外孙，但是，太医院的差事呢，他可是堂堂的院首大人，掌管着太医院的一切大小事务。

　　现在也还没有到他告老回府，安享晚年之时。

　　“沈天豪，说到这里，我不得不和你说说芸儿的事，芸儿也算是你的长女，虽然你后面另娶了别的女人，我不怪你，从来也不想去怪你，这是人之常情之事，但是，你这个当爹的，怎么就一点儿也不心疼自己的长女？我不能再让我的小外孙，和他的亲娘一样，是个从小就没人疼爱的可怜娃儿。”

　　柳妩儿见沈天豪此时不再说话，眉宇之间面色凝重纠结，知他已有了松动之意。

　　“可你呢，你自己怎么带一个小奶娃过活？你不要告诉我，你打算让这个又老又驼背的小老头跟你一块儿过日子，帮你照顾你的小孙子，你看他那样，他自己恐怕都无法把自己照顾好。www”

　　沈天豪这时鄙夷地瞪了一眼张齐生，他是打从心眼里瞧不起这个小厮的。

　　想当年，他沈天豪可是柳家的女婿，虽然一开始的时候，柳家的人并不怎么待见这位女婿，但这张齐生却是柳家府中的一个小厮。

　　到如今，沈天豪已经是太医院的院首大人，掌管着整个太医院，朝中的大臣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可张齐生呢，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甚至驼了背苍老的老头。

　　两人若是站在一处的话，对比起来，张齐生看上去比沈天豪至少相差有十岁的差距。

　　可实际上，他们俩只差了两岁，而且还是沈天豪，要比张齐生大上两岁。

　　沈天豪这些年的日子，越过越安逸，娶了新的女人进府，又为自己添了一个闺女，然后自己又步步高升，成了太医院的院首大人，可谓顺风顺水。

　　若说沈天豪的日子，现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那便是他觉得自己唯一对不起的长女，居然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病重离世。

　　这成了他永远的遗憾，无法弥补的遗憾。

　　至于张齐生，这些年来为了一边赚钱兼差，一边细心照顾疯巅的柳妩儿，他劳心又劳力，这才把自己折腾成了今天这副模样。闪舞小说网www

　　如果没有疯巅的柳妩儿的拖累，或许他一个人的日子，可以过得更安逸些，当然，也或许还可以再结一门亲事，为自己留个后，也算是有了一个小家。

　　但他没有，这些年他所有的心思，都用了照顾和医治有疯巅症的柳妩儿。

　　以至于，他完全已经忽略了自己，忘了他自己。

　　“我的确是又老又驼背，但是，你不可以瞧不起我，这些年来，要不是我陪在妩儿的身边，尽心尽力地照顾她医治她，你还能有机会见到现在的她吗？你根本就不知道，当年她差一点就饿死在了路边，你也不知道，这些年来，她的疯巅之症，时不时就会发作，她甚至还跑过打过人，你不知道她这些年吃了多少苦头，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不配成为她的夫君！”

　　张齐生并不是要为自己鸣冤叫屈，他只是心疼柳妩儿。

　　“她一个身份尊贵的柳家大小姐，想当年下嫁与你一个穷小子，可你后来是怎么对她的呢？你从柳家那里，学到了医术，你现在是功成名就，可你哪里对得起你的这位发妻？”

　　柳妩儿目光柔和地望向张齐生，这些年，张齐生对她的付出，她全都知道，对她的心思，她更加明白，疯巅的期间，偶有清醒之时，她明白。现在她的疯巅之症完全治好，她更明白。

　　“就算是这样的我，我也可以说问心无愧，妩儿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不是那些浮华的功名利禄，她只是想要一个疼她宠她的男人，相信，这天底下的女子，一生所要追寻的，不过也就是这样的一个良人而已。在你眼中，我或许是丑陋的苍老的，甚至是没用的，可我的的确确在尽我自己最大的能力，最大限度地去保护去疼爱这个女人。”

　　他行得正，坐得端，坦坦荡荡，无愧于天地，更无愧于自己。

　　“你在我面前，逞什么能？我告诉我，柳妩儿是我的发妻，这里有你什么事？你走远一点，给我滚！”

　　张齐生的这一番反击，非但没有让沈天豪就此反思，反而激怒了沈天豪。

　　“发妻？你的发妻，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你不是最清楚吗？”柳妩儿是坚决不会承认这一点的，重新活过来，宛如重生，脱胎换骨的她，再不要回到过去的那个牢笼里。

　　“柳妩儿，说到这里，我还没有仔细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年你明明是生芸儿的时候难产，失血过多而亡的，可你为什么不但没有死，反而还活了下来，活下来不说，这些年居然也不和我打个招呼，不露个面，如果不是这次我到洛城来找芸儿，你是不是一辈子就不露面，不让我知道你的存在，甚至不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沈天豪憋了一肚子的疑问，此时终于有机会询问。

　　这里也没有外人，府宅里的护卫，早已经识趣地离开。

　　就连玲珑这婢女，也抱着哭闹的小世子离开。

　　整个园子里，就只有他们。

　　当然，还有宋城选择留在了这里。

　　久远的往事，早已尘封，那一段过去，对于柳妩儿来说，这是她一辈子最不愿意触碰的回忆，最不堪回首的旧事，但现在，面对这位曾经的结发之夫，她不得不再次打开这些尘封的记忆之门。

　　“你真的想知道么？沈天豪，事到如今，告诉你也好，这些往事，憋在我心里，也憋了大半辈子。当初，我既与你结发成为夫妻，你也理应知情。”

　　柳妩儿打算不再隐瞒，余生，如果他们不再相见，或许她可以避开这一切的纠缠与恩怨是非，但是，既然避不开，在这小小的洛城撞上，那过去的一切，也该做一个彻底的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