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的蚊蝇,越来越多,甚至不时地在他们的头顶嗡嗡地飞过,好在出发之前,他们在村子里找了几个斗笠戴在头上,以便遮挡这些乱飞的蚊蝇。
谁也不知道这些乱飞的蚊蝇,它们的身上会不会带了什么染毒的疫病,它们可是喜欢在死尸上面光顾的。
“还有多远?”沈芸抬头望了下前面的林子,密林的深处,似乎一眼无垠。可就在某一处,却是人间炼狱。
“应该快了,夫人,您小心点脚下!”越往林中的深处,越是艰难难行,好在从乱坟岗绕出来的时候,这名死里逃生的护卫多了一个心眼,在这林中的竹子上做了一些秘密的记号,只有他自己才能找到,而且看得懂的记号。
现在寻着这些信号,他们一步一步靠近林中最深处的秘密。
“就在前面!”护卫兴奋地大喊,同时也用单手捂紧了自己的口鼻。
没有办法,前面的味道实在是太过浓烈,浓烈到直接可以将人薰倒的地步。
“大家都掩好口鼻再继续前行,一切小心!”沈芸自己也用事先准备好的素色的帕子,掩住了自己的口鼻。
乱坟岗上,堆满了药人的死尸。
有一些因为时间太长的缘故,都露出了森森的白骨,腐烂的烂肉,被这林中的鸟儿乐此不疲的光顾啄去。就连最近的一具死尸,也都已经发出了恶臭味,而且面容肿胀。
“居然死了这么多的人,难怪,这些离奇失踪的壮年男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要是他们的亲人寻到这里,还不知该怎样的难受呢。”
都是人生爹娘养的,同行的护卫,也气愤难平。
这些曾经都是活生生的人,每一个壮年的男子,肩头都肩负着一个家的责任,是一个小家的顶梁柱,他们何其的无辜,居然要惨遭这样的对待。
就连死后,也不能拥有一口棺木,一座木碑。
沈芸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用来发泄胸中的气愤,以及感怀伤悲。她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这里的惨状,只能一再地提醒她,她肩头的责任,还很重。
这些已经死去的药人,无辜的百姓们固然是可惜,固然死得冤枉。
可那些活着的人,还被囚禁在地下秘宫里的那些百姓,他们鲜活的生命,还在不停地跳动,还在等着他们去解救。
“过来一个人,帮我把他们翻过来!”
沈芸为了更进一步的查看,就必须要屏除这周遭一切不利的因素,包括自己对这些死尸的排斥以及抗拒。
“夫人,您有什么发现没有?”
所有护卫的希望,现在都寄托在这位炼丹师的身上。
沈芸重重叹了口气,沉痛地回道,“只可惜,我们还是来晚了,尸体已经腐变,现在已经无法查看出来他们服用过的丹药,究竟是什么配方,这些丹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已经被他们消化并且吸收过了。就算是新鲜的刚送过来的死尸,只怕作用也不是很大。”
本来这里的乱坟岗,倒是一个有用的线索,沈芸这么一解释,其他随行的护卫,也全都沮丧起来。
“不过,这里的这个发现,也不是全然没有用,至少现在我们知道了这个地下秘宫拖出来的死尸,都是扔在了这里,只要从现在起,我们把这里也监视起来,说不定也会有更重要的发现,只要他们地下秘宫里的人敢再在这里出现,那么,提前潜伏在这里的我们的人,一定可以将他们抓个正着!”
这是最笨的,但是也最直接的法子。
柳妩儿虽然没有同行,留守在宅子中,但是,却等得心急心焦。
小团子被张齐生抱在了怀中,他佝偻的身子,显得更加憔悴沧桑。这一阵子不太平,他也跟着睡不好吃不香。
“你别这么忧心忡忡,芸儿不是亲自去了么?你就算不相信那些手下的护卫,也总该相信芸儿的能力。”张齐生实在是看不下去,这才出声劝慰。
“你知道什么,就因为芸儿亲自去了,我才担心。哎,说起来,我现在后悔不已,都是我的贪心,要不是因为我贪心,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麻烦,这么多的烦心事?”她自责不已。
张齐生纳闷,“这关你什么事?明明是外面那些恶人搞出来的一桩又一桩的坏事,怎么就和你有关呢,你别把什么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恶人自有恶报!现在不报,只是时辰未到而已。”
“可是他们已经害死了这么多无辜的人,老天爷难道就不长眼么?这世道就真的不太平,好人不长命,留坏**害千年么?”柳妩儿心生悲观之意。
“要是我一早就听了芸儿的话,直接将柳家祖传的这本医经直接毁掉,那么,这世间,就再也没有柳家医经,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是非与麻烦,都是我太贪心,我没有听芸儿的劝告,擅自作主将这本医经留了下来,现在就是我该受到惩罚的时候!”
对柳家医经的事,张齐生自认自己是个外人,从来不过多的追问其下落。
如果柳妩儿不说,他是不知道医经就在这个女人的手中。
“医经本身,并没有好坏之分,柳家先祖当初费了不少的心思和精力撰写出这样的一本家传的医经,一定也是希望柳家的后人,可以将柳家的医术炼丹术发扬光大,可以造福更多的百姓,应该也没有想到,会被坏人抢夺拿去利用,你自责自己,这不是在拿这些坏人犯下的错,来惩罚自己么?”
张齐生无条件地选择信任这个女人,“不,你没有错,有错的,是那巨心不良的恶人!”
这时,从外面回来的沈芸也附和道,“张叔说的没错。”
“芸儿,你回来了?怎么样,查得如何?”柳妩儿看见自己亲生的闺女顺利地归来,赶紧追问查探的结果。
张齐生抱着怀中的小团子,费力地起身。
“我把小团子抱到外面去玩一会儿。”
他不是柳家的人,有一些机密的事宜,他还是不要知道为好。他不想让柳妩儿左右为难,也从来没有奢望过和柳家攀上什么关系。从前,他是柳家大宅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家丁。现在,他是张齐生,只是一个外人。
也将自己的身份,以及所处的位置,分得十分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