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太阳还未出来，朝霞满天，因赵氏不放心韦曼青上下学，两人约定赵氏接送她上下学。闪舞小说网www两人赶了个大早，还有翠花一起去采桑叶。

　　新鲜的桑叶上还带着露水，只捡那最嫩的桑叶摘，三人气性相投，说着各种闲话，不过片刻工夫，就摘了三大筐桑叶。回家路上，乡间小路泥泞不堪，赵氏看韦曼青背着一筐桑叶，走路有些不稳，想要把桑叶筐背到自己身上，韦曼青执意不肯，赵氏只得牵着她的手，两人小心翼翼的走着。

　　赵氏几次想开口，但都没发出声音来。被韦曼青发现后，她问：“娘，你有什么想说的？怎么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难道殷红欺负你了？娘，我是你亲生女儿，你尽管告诉我，就算我不能替你讨回公道，你的心事有人倾听也好。”

　　赵氏这才张嘴道：“青儿，昨晚看你回来的晚，又有些疲惫，娘不好给你多添烦恼。那个殷红，倒也不是欺负我，只是说家里的饭菜不合她胃口。”

　　韦曼青听了很恼火，殷红作为一个被赵氏好心收留的人，不知道心存感激也就罢了，反而挑三拣四，殷红真当自己还是殷家的千金大小姐么？她稍稍平息后才道：“娘，你把这件事从头到尾一字不漏的告诉我。www”

　　赵氏点点头，嘟哝着道：“娘不喜在人背后嚼舌根，可又没个商量的人，说给你婶婶或者其他邻居听，只怕我们家要成为村里人嘴里的笑柄了。”

　　赵氏这番自言自语是给她自己做思想工作，韦曼青握着赵氏的手紧了紧。赵氏是她的亲娘，她绝不容许任何人欺负赵氏！

　　赵氏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深呼吸一口气，才道：“青儿，昨晚我们等你等了很久才开饭，饭菜都有些凉了。殷红先是说饭菜不够热，你爹就让翠花拿去把饭菜热了一番。热饭热菜再度摆上桌，殷红不吃，只用筷子在菜盘子里翻来翻去。你爹问她是不是没什么胃口，她说这些菜难以下咽。”

　　“难以下咽？娘，她竟那么说？咱们家的伙食在村里算是很好的了，我爹真是瞎了眼，她才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再说了，作为一个寄人篱下的女人，殷红竟没有一点觉悟，给什么吃什么是对主人家最大的尊敬！我小小年纪都懂这个道理，可她竟一点都不懂！看来她没娘教，而我是娘教的好。”

　　“是啊，青儿最乖最懂事了。”

　　韦曼青又问：“娘，昨晚都有什么菜？”

　　“凉拌马兰头，香椿炒鸡仔，肉片汤，还有一大碗红烧肉。”

　　马兰头和香椿在春季是抢手货，要搞还要趁早呢！赵氏做的红烧肉有独门秘方，肥瘦相间，入口即化，非常下饭。肉片汤更是无比鲜香，她一次能喝两碗！这些菜全都是韦曼青爱吃的菜，看起来稀疏平常，但村里许多家庭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买肉吃。殷红竟嫌弃这些菜，还说什么难以下咽这么难听的话，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

　　韦曼青道：“四个菜，有荤有素还有汤，若是说给邻居们听，哪一个不说咱们家伙食好，怎么就成了她嘴里的难以下咽呢？罢了罢了，娘你也别为这件事烦恼，该吃什么吃什么，断不能为了一个殷红，扰乱全家人吃饭的习惯。”

　　赵氏很为难的说：“今日，你爹让我准备些好菜，若不去买些好东西来，只怕不好交差。”

　　韦曼青很明白，赵氏平素就是韦应恒说什么就是什么，赵氏从未违反过他的意志。可今时不同往日，若照着韦应恒的意思来，没两天时间，只怕就要娶殷红了！她说：“娘，爹被那殷红迷了心窍，你别听他的。万一他骂你，你就闹起来，或者让狗剩去请叔叔婶婶还有邻居们来评理。娘你没做错任何事，公道自在人心！”

　　韦曼青担心赵氏忍不住会去集市上买很多好菜来招待殷红，索性留翠花在家里伺候殷红，她和赵氏一起坐牛车去县里上学，她上课的时候，赵氏就去陪三夫人说说话。反正三夫人曾说欢迎她娘去聊天的，就让赵氏打扰三夫人一天，也好过赵氏在家里出力不讨好，各种被糟践。

　　喂饱蚕后，赵氏准备做一顿精致丰盛的早饭，却被韦曼青拉上了牛车，她道：“娘，早饭你也别准备了，今儿个咱们也奢侈一回，去集市上买些吃食。至于殷红吃什么，翠花看着做就是了，不饿着她就行了。”

　　赵氏嘴里说不行，但韦曼青一鞭子抽在牛身上，牛吃痛就奔跑起来，赵氏就是想停下也不可能。

　　太阳升起，像是一个火红的球体挂在天上，晴空万里，世间万物沐浴着初升的阳光，草儿冒头，花儿绽放，处处散发着生机勃勃的气息。

　　在韦曼青的一通劝说下，赵氏紧张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

　　进了县城，街道上两边店铺不少还关着门，摊主们在一个个支起来摆了简易炉灶和几桌桌凳的早餐摊子里来回走动，忙得热火朝天。包子馒头的香味比摊主的叫卖声更像一个活字招牌，刚出炉的煎饼麦香味扑鼻，一碗热气腾腾皮薄肉多的馄饨下肚无比满足。

　　韦曼青和赵氏在一个较为干净的摊子坐下，摊主是一对夫妻，面色和善，客人也最多，她们吃着买来的热包子，看着周围人囫囵吞枣的享用美食，好似一顿丰盛早餐下肚，什么难事都能克服，什么风雨都能度过。

　　这时，一群扎着小辫子牙还没长齐的稚童们边跑边唱道：“殷家小儿郎，眼高手低上赌坊，一朝输了妻儿和老娘，直把钱庄当库房。”

　　韦曼青好奇的问赵氏：“娘，你可有听清那群小孩子唱的什么？”

　　赵氏一脸茫然，“我也没听全，咱们再听一遍。”

　　那群孩童嬉笑的唱着跑过了几个早餐摊子，声音却听得很清晰。“殷家小儿郎，眼高手低上赌坊，一朝输了妻儿和老娘，直把钱庄当库房。”

　　韦曼青正欲复述这首歌谣，却看见另一拨男童，也是边跑边唱：“锅儿响，瓢儿装，殷家钱庄响叮当。你存钱，我赌钱，看谁年末拿回钱。不要慌，莫要忙，殷家老板有主张。你猜猜，咋回事，原来不是第一次。”

　　赵氏听了，不甚理解，问她：“青儿，这两首歌谣似乎都在说殷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