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明辉跟钱老爷这对父子长得可以说是十成十的像,面部五官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钱老爷也是大腹便便,一双眼睛透着人情练达精于算计的精明感。
天微亮,钱老爷跑了一路气喘吁吁,双手扶住膝盖喘了好一会儿粗气,钱若兰眼疾手快上前去帮钱老爷捏捏肩膀,用甜死人不偿命的发嗲语气说:“爹,你怎么来了?这么早,怎么不多睡几个时辰?”
“我……我再不赶来……你们这对兄妹就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钱若兰更加殷勤的捏肩捶背,“爹,你说的什么话?我可是早跟爹娘打过招呼,今早启程进京的。”
钱老爷的呼吸好不容易顺畅了一些,用手指着钱明辉的鼻子骂道:“你这不孝子,以我的名义在钱庄支取了两千两纹银,你要那么多银两干什么用?”
“哥,你竟假借爹的名义偷拿两千两银子,你想造反啊?”钱若兰刻意加重两千两银子这五个字,钱老爷听了更加生气,接上道:“钱明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平时你娘给你多少银子花,你不可能全用光了,身上有不少银两又支取了两千两银子,你想干嘛?”
东窗事发,钱明辉只得老实承认道:“爹,我想去京城玩,你和娘总是不同意,我只好出此下策。”
钱明辉竟傻到去钱庄账上支取两千两银子,这么大的开支,钱庄掌柜肯定会找钱老爷核对,就算钱明辉把那笔巨额银子搞到手了,进京的意图也就暴露了。韦曼青怕耽搁时间太久,纳兰逸尘会等不及,便叫翠花先去纳兰府门口转转打探情况,她继续看钱老爷怎么处置这对兄妹。
只见钱老爷气的眼睛都快爆出来了,面红耳赤,好不容易调稳的气息又再度紊乱起来,“你这逆子……我早就跟你娘说不能那么惯着你……现在惯出毛病来了……逆子……跟我回家……家法伺候……”
家法伺候,就是让钱明辉跪在家里的祠堂面前,看着列祖列宗的牌位,钱老爷用鸡毛掸子使劲抽他,他想想就害怕,只得先服软道:“好爹爹,你别动不动用家法伺候四个字吓我。我不经吓,这才刚过完元宵,爹就要动用家法打我,这不是摆明了想把我打跑吗?”
钱老爷气急,大喊一声:“钱明辉!”
“哎,我在!”
不仅钱老爷听了想笑,韦曼青更是早已笑出声来。原本那么严肃的教训场面,竟被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坏了严肃气氛,钱老爷绷着的脸忍不住笑了,破了功。www其他家丁几十个人纷纷都捂着嘴偷笑,钱若兰也禁不住笑了。
钱明辉见自己成为群嘲对象,恨恨地说:“你们都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待大家不再笑之后,钱老爷才道:“钱明辉啊,我跟你说,你想进京真是做白日梦,绝对不可能!”
钱明辉拿出要打一场硬仗的阵势来,半蹲着说:“爹,我不管你和娘同意不同意,我就是要去京城玩,凭什么若兰一个姑娘都能去,我这个比她大的爷们还不能去?这不公平!”
“现在你说什么公平?你咋不说若兰以后要嫁到别人家,钱家的财产绝大多数都是留给你的呢?钱明辉,你是不是想气死我你才高兴啊!”钱老爷上了年纪,又这么胖,稍微一发怒就有些头晕和心口疼,便捂着心口死死盯着钱明辉,生怕一个眨眼,钱明辉就会从人间蒸发似的。
钱若兰见钱老爷这副模样,如何不知钱老爷犯了老毛病?她说:“哥,你看看你把爹气成什么样了?你身为钱家财产继承人,能不能就听一回爹的话,安心呆在吴江县,家里好吃好喝的伺候你,何必车马劳顿去什么京城呢?”
钱明辉早已看出钱老爷的异样,只寄希望于钱老爷回心转意,同意他走。钱若兰那么说,他立即回道:“这话,应该是我说给你听比较合适。”
“哥,你怎么跟一头犟驴似的?”
“难道你就不是犟驴?要是你不去京城,不就没这么多事吗?”
钱明辉和钱若兰这对兄妹的交锋陷入僵局,钱老爷见钱明辉一副心意已决的模样,知道光讲道理这条路子是行不通的,便号令所有家丁:“你们听着,有人能把明辉抓回家,我重重有赏。”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家丁都知道钱老爷素来出手大方,钱明辉又是钱老爷和钱夫人的心头好,要是顺利的把钱明辉这位少爷抓回家,赏金肯定不会少。众家丁在银子的驱动下,摩拳擦掌,抓钱明辉就像老鹰抓小鸡似的,只不过老鹰太多,小鸡就只有钱明辉这一个人。
钱明辉身体胖,又不大锻炼,跑了几个回合,就被两个家丁抓住,他们带着邀功的意思大喊:“老爷,我抓到少爷了。”
“很好,现在把明辉带回家!”
钱明辉想要耍赖在地上打滚,奈何双手被两人钳住,那两人有一身蛮力,他还没蹲下多少,就被扯了起来,又来了两个身强体壮的家丁,各抓住他的一只脚。于是,他就像一只四脚朝天的乌龟一样,被四个家丁扛过肩头走。
钱老爷很满意这些家丁的办事效率,“待会你们去夫人那里领赏银。”
钱明辉似杀猪般的大喊:“爹,我不要回钱家……我要去京城……我才不要呆在吴江县……我要去京城玩……”
钱老爷用手戳了一下钱明辉面朝上的脑袋,“玩玩玩,玩你个头,玩能当饭吃?京城里鱼龙混杂,万一你被谁拐跑了,我和你娘可没地儿哭去。”
钱若兰趁着家丁们抓钱明辉乱作一团的时候,早就跑开了一段路,喊着:“就是就是,哥你还是好好呆在家里照顾爹和娘吧。”
“钱若兰,你还不快点消失,信不信我反悔,不让你去京城?”
这话威力巨大,小宝拉着钱若兰忙不迭的跑,恍如一阵飓风般,飞速跑了。
钱明辉干嚎道:“爹,别人都是重男轻女,你是重女轻男啊。我早就看出来,其实你和娘更喜欢若兰,她做什么你们都不拦着,我真是可怜。”
“可怜你个头!我和你娘待你怎么样,你自己不知道?别不识好歹,信不信我分分钟禁你的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