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国公府曹景行的书房后,有一块还算宽敞的地,地上的积雪早被扫的干干净净,墨竹颜色发黄,松树枝上有雪覆盖在上面,形成雾凇十分好看。还有几株凌寒开放的梅树,散发着淡淡芳香。
只见曹景行身穿一身白色宽松又单薄的长衣长裤,他手持一柄银晃晃的宝剑,身材颀长,一招一式间变幻莫测,身形脚尖,迅速的闪转腾挪,如一只身形矫健的白燕。
一柱香的时间后,曹景行收势,将宝剑插回到剑鞘中,何煜棋地上一块手巾,曹景行擦汗,何煜棋道:“少爷,属下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曹景行不置可否,一手擦汗,一手看着大红色的剑穗。
何煜棋跟随曹景行多年,很熟悉曹景行的脾性,他不说话,就代表默认,何煜棋道:“少爷,昨天上午巳时左右,表小姐带着丫鬟、媳妇子、小厮们去了护城河玩。韦姑娘和钱姑娘各自带了丫鬟在护城河边等。表小姐带了那个与少爷一模一样的冰槎去嬉戏,钱姑娘看似特别喜欢玩坐冰槎的游戏,她独自一人玩了几圈不过瘾,呼唤表小姐和韦姑娘一起玩。韦姑娘不知以什么缘由推掉了,于是,表小姐和钱姑娘一起玩坐冰槎游戏。”
曹景行望着尚且灰暗的天空,那轮明月的光辉快要消失殆尽,他道:“我听到了些风声,钱若兰掉入冰窟,李霏霏请了大夫来给她看病。”
“少爷消息灵通,属下要说的却是另一桩事。”
原本曹景行觉得没什么趣味,听何煜棋那么说,有了些兴趣,挑眉问出一个哦字。
何煜棋回道:“少爷,此时,韦姑娘正站在本府大门外,等候大门打开。”
韦曼青站在庆国公府门口,等着大门打开?曹景行觉得此事有猫腻,李霏霏将钱若兰带到府中疗伤,韦曼青前来庆国公府,定是为了探望钱若兰一事。可韦曼青被拒之门外,不须深想,便知道下人们不开门是出自李霏霏的授意。
曹景行并未说话,何煜棋继续道:“少爷,表小姐命宝瓶叫家丁们谁也不要给韦姑娘开门,不然定要家法伺候。少爷,属下觉得表小姐这么做,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毕竟钱姑娘和韦姑娘是一对好姐妹,两人从吴江县结伴到了京城,两人姐妹情谊深厚,若是韦姑娘不得见钱姑娘,只怕钱姑娘会产生误会。”
李霏霏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仗着有爹娘的喜爱,又被府里下人传为未来的嫡长儿媳,便如此肆无忌惮!且不说钱若兰和韦曼青都是纳兰逸尘的好友,跟他也有过几面之缘。韦曼青一介布衣,除了脑子之外,根本无力与李霏霏抗衡,李霏霏何须这么做?
曹景行面无表情,道:“煜棋,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何煜棋抱拳低头道:“少爷,请明示。事关表小姐,若是属下处理不当,万一引起老爷和夫人的反感……”
曹景行道:“逸尘兄进京也有两天了,我还不曾好好招待他一番,待我写一封邀请函,送与逸尘兄即可。此外,你好好去调查一下此事是否有什么猫腻。”
何煜棋恍然大悟,曹景行的意思是:纳兰逸尘和韦曼青还有钱若兰都是老乡,纳兰逸尘虽是男丁,但钱若兰掉入冰窟受了重伤,纳兰逸尘携韦曼青一起进府,由韦曼青出面探望是最好不过了。
何煜棋道:“属下明白。”
庆国公府门外,韦曼青接连打了两个喷嚏,她喃喃自语道:“是谁在骂我?”
“小姐,可能是你冷到了,要不咱们回去吧?”
天蒙蒙亮,鸡鸣多时,冬天夜里长,天亮的晚,翠花估摸着已经到了卯时,且庆国公府里开始有一些扫地声和人细细碎碎的说话声,想来是下人们开始一天的忙碌。
“没见到姐姐,我是不会回去的。”
翠花知道自家小姐性格倔强,认准的事情没人能说得动她,但她身上也带伤,又在冷风中吹了这么久,下半夜最是寒冷,可千万别冷出什么毛病来。翠花道:“小姐,你别这样,没人给我们开门,我们进不去庆国公府。就算待会人多了起来,咱们浑水摸鱼混进去了,万一被人识破,岂不是闹了个大乌龙?”
韦曼青才不会去闹,她要采取君子行径,“翠花,你放心,我自有分寸。庆国公府这样的高门大户,我是不会趁着鱼龙混杂之际蒙混进去,就算蒙混过关,只怕也有人阻挠我见姐姐。我就候在庆国公府的大门口,什么时候那人回心转意,让我见姐姐,我就什么时候进去,再也不在这里碍眼。”
翠花何尝不理解韦曼青的心情呢?只是李霏霏借钱若兰未苏醒为由,拒绝让她见钱若兰。这不是摆明了给她难堪吗?自家小姐立于冷风中这么久,庆国公府的大门自岿然不动。李霏霏身处在烧了地龙的室内,正睡得无比香甜,又怎会在意她还在吹冷风呢?
既不能莽撞的胡闹,又不能滥竽充数混进庆国公府里,翠花左思右想都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只知道绝不能让韦曼青再这么吹冷风,不然韦曼青的身体怎么吃得消?
翠花扶住身形略有些摇晃的韦曼青,道:“小姐,要不你回去或者找个地方歇一歇,我在这里等。”
翠花一番好意,却不顶用。韦曼青自知她亲自守在门外,李霏霏才会在心中得意地笑,李霏霏才会认为自己离间成功。若是换了翠花,只怕翠花跪上三天三夜,李霏霏眼睛都不眨一下,只会命人将翠花赶走。
但翠花能有这番好心,就足够了。韦曼青欣慰的看着翠花,说:“翠花,你别担心,我自己的身体怎么样,我心中有数。这才站了一两个时辰,我扛得住。”
韦曼青身形摇晃,怎么称得上扛得住三个字?翠花心疼不已,道:“小姐,你这是何苦呢?”
韦曼青挤出一个笑容,道:“翠花,你放心,我没事。”
身子摇晃,再过一会儿只怕要晕过去了。翠花恨不得自己有通天法力,能助自家小姐一臂之力。
倒不曾想,忽听见一声马嘶,定睛一看,是车夫大哥折回来了。
“韦姑娘,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