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韦曼青跟翠花走在去美纱苑布料行的路上,偶尔会碰见一两个人问她是不是认识新科状元和探花郎?韦曼青不知道这些人怎么会那么问,会不会有人设了陷阱?她拿不准什么情况,便含含糊糊的遮掩过去。
两人一路上带着疑问去美纱苑布料行,万万没想到,店门口聚齐了几十个妇道人家,一见着她们来,便喊道:“掌柜的来了!”
听到这样的声音后,韦曼青搞不清楚什么状况,稀里糊涂的被众人围住,那些人都是生育过的妇人们,嗓门特别大。
“掌柜的,听说你和状元郎、探花郎都是好友,请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掌柜的,你店铺的牌匾是不是应该请状元郎重新题写一下?”
“掌柜的,你之前白送了那么多布,会不会心疼?”
“掌柜的,你是怎么认识状元郎和探花郎的?”
韦曼青仔细听了这些问题,怎么一个个的都好像是急于知道怎么跟状元、探花攀上关系?“各位大姐,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听说我跟状元郎、探花郎认识的,实际上,我跟他们都不熟悉……”
“你这掌柜,太不实诚了!听说探花郎跟你是同乡,又是一同进京的,怎会不熟悉!”
“就是就是,探花郎和你都是苏州府吴江县人!”
“哎呀,我也是苏州府来的,嫁到京城有七八年没回家乡看爹娘了。”
就这样,话题从状元、探花与韦曼青认识的八卦,转变到老乡认亲大会,韦曼青无缘无故被几个胖壮的夫人搂在怀里,她们哭天抹泪,好似她就是她们的亲妹妹似的。
韦曼青示意翠花要有所行动,翠花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只得帮忙把她从人群中拉了出来。经过一番拉扯,她重见天日,呼吸也顺畅了不少,混混沌沌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韦曼青提高声音道:“各位大姐,你们这么早来,难道就为了打听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姐们,说老实话,我出身贫寒,跟状元郎、探花郎认识,但真的不是很熟悉。还请各位大姐多担待,我先在这里赔个不是。”
“怎么会呢?我们来买布料啊!”
“对啊,买布!”
“说不定买了你家的布,等我家丫头长大了,也能认识状元呢!”
这……
毫无任何合理依据!
这些人好似被谁鼓动而来,韦曼青后背发凉,该不会是鲁斌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要是她把布料卖给这些人,鲁斌又会使出什么招数来害她?
转念一想,她的美纱苑布料行开业还没到一旬时间,眼下有人愿意买布料,她岂有不卖之理?反正疑神疑鬼心怀恐惧而不卖,难道鲁斌就不会想其他招数来对付她?并不会!
所以,她决定立即打开门做生意。
韦曼青和翠花合力忙活了近一个时辰,才搞定那些妇人。但那些妇人买完布料,却不急着走,而是要找她聊天。
那些妇人是顾客,必须捧着来,韦曼青命翠花奉茶,她则陪伴那些人闲聊。待马管家踏入美纱苑布料行的大门,看见两张供客人们歇脚的方桌都坐满了人,还有些人没地方坐,只能站着。大家有说有笑,其乐无穷的样子,若不是马管家知道韦曼青在京城举目无亲,他差点要怀疑这些妇人是什么远房亲戚之类的。
韦曼青见马管家来了,忙喊道:“马管家,你来了!”
“韦姑娘,这位管家可有什么来路?”
韦曼青被这些人七嘴八舌的问话早就问到脑门疼,马管家人精明,又善于跟人打交道,她毫不犹豫地说:“实不相瞒,马管家就是探花郎现住宅子的管家,你们要有什么问题,问马管家应该比较好。”
马管家对着各位妇人微笑又拱手作揖,搞得那些妇人们谈兴大发,一个个抢着发问。
“马管家,探花郎是不是头悬梁锥刺股半夜还在读书,鸡鸣即起?”
马管家回道:“不是,探花郎日出读书,日落便歇下,跟大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并无两样。”
“啥!探花郎竟没有日夜苦读!那还算什么十年寒窗?”
“就是就是,读书人应该日日夜夜苦读,夜里哪能那么早休息?”
韦曼青哭笑不得,这些妇人们根深蒂固的思想便是甭管谁考中状元、榜眼、探花和进士,甚至童生、举人等,都应该手不离书,每天花半天时间在睡觉上,简直是浪费时间,太不思进取了!
这些妇人也不想想,四书五经就那么多本,家世越好的孩子启蒙越早,像曹景行、纳兰逸尘十二三岁便能将四书五经背个遍,又何须花那么多时间苦读?在民间,人们总是习惯性忽视人智力和天资强的重要性。像那些考几十年而不中的人,十几岁考到死前都没能考上举人,大家在怜悯那人的同时,怎么不想想几十年还考不上,是不是智力不够?
韦曼青知道,指出这一点,会让这些妇人们崩溃的。她们家境一般,孩子**岁还在地上摸爬滚打,哪有钱请西席?就连上学堂都要花大笔束修,她们不一定舍得拿出来。就从她们买布讨价还价,一而再再而三的压榨她的利润就能看出来,她们真的没有太多钱去培养一个孩子。
像曹景行这样家世好、天赋高的人可谓十分罕见,更多的是像纳兰逸尘一样,出身书香门第,考中几率大。还有一类就是寒门子弟,集一大家或族人之力,请西席供孩子读书。要知道,在这个年代,笔墨纸砚是很费钱的,读书要花大钱!
人生已经有太多不如意,这些妇人也都是想看到一丝希望,何必说的那么绝断了她们的念想?
韦曼青解释道:“大姐们,马管家说得没错,但是,探花郎从苏州府吴江县到京城赶考,路上花费了近一个月。探花郎有些水土不服,要多歇息才能有好的精神看书考试,你们说对不对?”
“这就对了,从江南水乡北上,水土不服是正常的。”
“又是大冬天的,探花郎怎么考完会试不呆在京城,没的奔波那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