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到午饭时分,顾客们渐渐稀少,都赶着回家去做饭、吃饭。等顾客都走完了,韦曼青唇干舌燥,连喝了两杯茶,才觉得喉咙好受了点。
翠花说:“小姐,您上午提的策略,要是下午还实行,明儿个您的嗓子保管会沙哑的像个七旬老妪。”
韦曼青颇为无奈,“翠花,那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当时那种情形,要是我免费答疑,岂不是浪费时间又没挣到钱?翠花,我知道你心疼我,我没事的。”
翠花疼惜地说:“小姐,你嗓子难受,要多喝点汤,光吃炒菜下午会很难受的。”
“韦姑娘,汤来了!”
凌恒的声音。
韦曼青对于凌恒神出鬼没的现身,早就习惯了。
凌恒跑到柜台前,说:“韦掌柜,在下为您带来了丰盛的午饭。”
凌恒一说完,四个食盒一字排开在柜台上。
韦曼青对凌恒这种抽风的举动很是无语,她忍住了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冲动,“世子爷,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您知道,店里就这么几个人马管家、翠花和我,就算世子爷也一起吃,难道四个人能吃掉那么多东西?世子爷,您知不知道,浪费可耻?世上有多少人吃不上饭,您不能搞铺张浪费……”
“韦姑娘,您的谆谆教导,在下铭记在心。”凌恒油嘴滑舌的样子,哪里像是把话听进去了?
韦曼青懒得再白费力气多说什么,“世子爷,这些食盒您都拿走,今儿个中午我吃面。”
“真是巧了,不仅有汤,面也有。”凌恒怕韦曼青再说什么嫌他浪费的话,忙补充道:“韦姑娘,今天我不仅带来了饭菜,还给你带来一个大惊喜!”
“什么大惊喜?”
“惊喜哪能说出来?”凌恒手上变出一根黑色缎带,得意洋洋地说:“把这黑带蒙上眼睛。”
凌恒都到了早就可以成亲的年纪,怎么还是这么幼稚?韦曼青没好气地说:“世子爷,这不好玩,中午时间少,我吃碗面还想多休息会,麻烦您赶紧回去找别人玩。”
凌恒又要被赶走,他赶忙吩咐翠花把食盒里的饭菜都拿出来摆上桌,翠花听命于韦曼青,没有正式主人的吩咐,翠花按兵不动。此外,翠花也有脑子,凌恒带来四个食盒,里面绝对是精致的美味佳肴,要是付钱,指不定要花几十甚至上百两银子。韦曼青一直都拒绝吃凌恒的东西,翠花知道自家小姐不喜欢欠人人情,这一次也不例外。
凌恒叫叫不动翠花,气急道:“韦姑娘,你的丫鬟真是跟你一样有骨气。”
“世子爷,我和翠花就当你这话是在夸奖我们这对主仆。”韦曼青看凌恒甚是恼怒的样子,又道:“世子爷,您不是说有大惊喜?您所说的大惊喜该不会是在食盒里弄了几盘造型别致的美食?”
对,惊喜!凌恒气到差点忘了正事,被韦曼青偶然间提醒,他想到自己此行来的重要目的,绝不是来耍嘴皮子的。
凌恒舒展笑意,无比荡漾的笑容显露在脸上,好似他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等着被韦曼青表扬。他连咳了两声,她带着疑问的表情看着他,他才说:“韦姑娘,请你轻移莲步,走到店门口,惊喜就在门外。”
前有曹景行送牌匾,凌恒该不会送来两个石狮子或者什么门环镇宅?
“世子爷,你不会使诈吧?”
“韦姑娘,你把在下想成什么人了?在下是那种阴险狡诈之人吗?”
“难说。”
听到难说二字,凌恒几乎要生气,但一想到自己准备的这份惊喜可是天大的惊喜,不能破坏美好的心情。凌恒表现出极有风度,不跟她计较,“韦姑娘,门外真的有惊喜,你只管往外走。”
翠花想打前阵去探路,被凌恒拦住骂了一通,韦曼青示意翠花跟在身后。因而,韦曼青走在前,翠花落后两步,一主一仆壮起胆量往门外走。
待看到门外的情形,韦曼青眼眶湿润了。
原来,凌恒准备了一个月的大惊喜,竟是把韦曼青的家人带到了京城,有赵氏、韦应恒、黄氏、韦应量和韦曼雪。很明显,殷红留在吴江县打理店铺生意,没能同来。
赵氏穿着簇新的丁香色梭布褙子,搭一条深蓝色挑线裙子,赵氏的发髻盘在脑后,对簪着一对纯金桃花簪,比一年前的打扮好太多了,甚至能跟京城中等富庶家庭的妇女相媲美。但赵氏身形和脸颊都瘦了很多,脸色倒是还可以。
韦曼青多少次在梦里梦到赵氏来京城玩,她带着赵氏玩了很多地方,梦里欢声笑语,醒来才发现只是梦一场。
赵氏早就流下两行热泪,张开双臂,韦曼青跑了几步便扑到赵氏怀里,连喊了几声娘。
韦曼青叫了几遍,赵氏便应了几遍。赵氏欣慰的抚摸着她的脸颊,“青儿,娘在,娘来了,你别哭了。”
黄氏笑道:“大嫂,曼青这是太想你了,流的泪也是高兴的泪水。俗话说孩子见了娘,没事也要哭三场,更何况你们相隔千里路远,几个月头一回见面,怎能不哭呢?”
韦应恒递上帕子,叫赵氏擦眼泪,“婉柔,咱们都到京城了,这里是外面,你们母女俩抱头痛哭,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快别哭了,有话去店里说。”
“老爷说的是,我糊涂了。”赵氏擦干眼泪,又替韦曼青擦泪,“青儿,你都瘦了,在京城吃不习惯吧?”
韦曼青哽咽着没回话。
凌恒狗腿的来迎接众人进店,韦应恒走在前面,韦应量一家跟在后头。
韦应恒穿着靓蓝色绫锻袍子,腰间也系一根玉带,玉带上绑着一个成色普通的玉佩。韦应恒到了京城,还真是会捯饬,将自己的形象美化成一个老爷形象。
黄氏和韦应量这对夫妇打扮倒没那么出挑,但衣裳皆是簇新的,两人都长了肉,黄氏的脸圆润了很多,不再是那副尖酸刻薄的样子。这么算来,黄氏和韦应量入股吴江县的美纱苑布料行后,日子过得很滋润。
韦曼雪长高了不少,穿的甚是喜庆,头上还簪着两朵假芙蓉,就跟年画上的女童似的。
韦曼青搀扶着赵氏走在最后,她想,凌恒前世是亲自去吴江县提亲,今生是把家人都接到了京城,难不成凌恒决意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