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千两银票,是一大早马管家拿给韦曼青的,她本来打算上午便交给鲁斌,立即订下合约。谁知,被半路杀出来的庆国公夫人拦截至此,她怀揣着五千两银票至此,倒是有了大用处。
韦曼青刻意抬高声音道:“曹夫人,这是五千两银票。”
上官氏哎哟一声,“真看不出来,你竟能有五千两银票?这银票,该不会是伪造的吧?”
上官氏拿起三张银票,自留一张,分别递给李霏霏和钱若兰一人一张,“霏霏,若兰,你们也瞧瞧,这银票是真是假,咱们可别被一沓废纸给欺骗了。”
上官氏、李霏霏、钱若兰三人认真的研究着银票,从纸张材质到字体印迹,从银票编号到官方印章,一一仔细检查过,她们方信这是真的。
上官氏叫身旁的钱妈妈将银票收集起来,摞成一叠,宝瓶将散乱在石桌上和地上的银票一张张捡起,上官氏反讽道:“韦姑娘,不是本夫人看不起你,实在是你的爹娘不争气,这么多年也没挣下什么家产。单凭你去年在吴江县开起的店铺,你那点家底,撑死也就一千多两银子。你这五千两银票,该不会是景儿送你的吧?”
韦曼青回道:“曹夫人,这个问题,您可以去问问曹公子。”
捡好银票的钱妈妈,愤怒至极,原本尖嘴猴腮的脸越是青筋暴露,吼道:“在夫人面前,你岂能这般无礼?你别太嚣张!”
“呵,原来庆国公府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小女子自打踏进这间四合院,始终都是你们变着法子的羞辱小女子!而不是小女子嚣张无礼!小女子以眼还眼,你们受不了,难道小女子就活该忍着?小女子出身寒门,穷不是小女子的错,错的是你们带着势利眼看人!”
说完这番话,韦曼青一点也不后悔。就算上官氏是她未来的婆婆,并不代表可以随意踩踏她的尊严!人与人要相互尊重!她也是娘生爹养的,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她被爹娘当成手心里的宝贝,岂能让这些人仗着有权有势便将她贬的一文不值?
上官氏面无表情地说:“韦姑娘,你把五千两银票随手一扔,现在银票在本夫人手里,若是本夫人不还给你,你又能如何?”
这个看似刁难的问题,一点也不难,上官氏无非是要以此试探韦曼青的胆识。“曹夫人,您这一辈子,见得最多的就是银子和银票。您每天过手的银子和银票,区区五千两银票怎能入得了您的法眼?此为其一,其二是曹夫人您出身名门,若是将五千两银票据为己有,您的良心会不安的。因为五千两银票对小女子大有用处,对您只是几个数字而已。您不缺银子和银票,您何必让自己的良心受谴责呢?”
“韦姑娘,你可真会说话,将本夫人架到道德的制高点上,若是本夫人不如你所愿,岂不是对不起你那番夸赞?银票可以给你,本夫人也不追究银票的来源,不过……”
上官氏又要谈条件了!韦曼青打起精神来,神情恭敬地说:“曹夫人,您说。”
“第一,你必须跟景儿断绝往来;第二,美纱苑布料行那块牌匾出自景儿的手笔,景儿进入官场,若是被人参奏一本官商勾结,那景儿的大好前途都没了。你要靠店铺养家糊口,本夫人没叫你关店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景儿进入仕途想平步青云,势必要跟你划清界限,你可明白?”
上官氏把话说得那么明白,韦曼青岂会不懂?说来说去,上官氏只有一个目的:让韦曼青甘心情愿的离开曹景行。
但她偏不!
要是离开了曹景行,岂不是无法实现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岂不是将曹景行拱手让人?
不,绝不!
她可以放弃这世界上的很多东西,但不包括放弃曹景行!
韦曼青道:“曹夫人,小女子既没有跟曹公子花前月下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又没有同住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曹夫人,小女子身正不怕影子斜,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跟曹公子断绝关系?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还有,那块牌匾,不是小女子去求来的,小女子从未要求曹公子题牌匾,更没有打着曹公子的名号坑蒙拐骗。小女子诚信做生意,又岂会使曹公子名声受损?最重要的是,曹夫人,您没发现与其跟小女子谈论这些泼脏水的事情,还不如找曹公子聊聊?”
李霏霏早就告诉过上官氏:韦曼青是个极为难缠又不好随意打发的乡野丫头,别看她年纪小,实际上心眼比谁都多。上官氏发现李霏霏所言非虚,韦曼青根本不是省油的灯。
钱妈妈说:“夫人,已经到了巳时,老爷该下朝回家了。若是夫人出门太久,老爷兴许会出去的。”
上官氏每天都盯着曹方旭,务必让他没时间出去见病重的鲁舜华。鲁舜华那人要死不死的,拖了这么多天,还是吊着一口气在。曹方旭总是面露愁容,虽没有再提过鲁舜华和鲁斌二人的名字,但上官氏不得不防。
上官氏又喝了一口茶,露出无奈的神情说:“韦姑娘,你这人真是油盐不进,本夫人跟你多说无益。你既不愿意离开景儿,本夫人只好先礼后兵,采取一些手段了。”
明明是上官氏仗势欺人,还说得这么无奈,好像韦曼青逼着上官氏那么做似的!上层人真会推卸责任!
韦曼青毫不犹豫地说:“曹夫人,小女子势单力薄,您非要绝了小女子的后路,小女子也只能奉陪到底了。”
这场谈话不欢而散,临走时,韦曼青和翠花起身相送,并一直都保持着行万福礼的姿势,上官氏指责李霏霏道:“霏霏,你常自诩聪明,你瞧瞧,你交的什么朋友?”
朋友指代的是韦曼青,她很清楚,李霏霏答话声音很小,她没听清楚。怪不得都说嫁人要门当户对,势均力敌,像她这样看似高嫁的姑娘,以后在庆国公府有的是各种罪受。但那也没办法,谁叫她喜欢曹景行?谁叫她只想嫁给曹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