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熙熙攘攘的中国菜馆好像忽然陷入了安静，周围的一切嘈杂都不在了，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占据着对方的外耳道。

　　卢正臣小心翼翼地望着季末语，探究着她对自己最真实的态度。

　　“小语，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嘴巴笨，不会说那么多讨女孩子欢心，但是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我甚至可以发誓，要是我卢正臣对你季末语有半点二心，就让我不得善终……”

　　季末语听不下去了，连忙打断了卢正臣的话，她实在是不忍心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情深义重的男人受这样的伤害了，本来错就在于她。

　　“不是那样的……正臣，你很好，真的很好，你对我也……特别好，我能够感觉得到，只是……”季末语低下了头。

　　“只是什么？小语，到底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一定改。”

　　面对着卢正臣的深情，季末语实在是不忍心看下去，只想着快点把这个事情了结，她不愿意再看见眼前的这个场面。

　　“只是，我们不太合适而已。”

　　季末语想了想，还是换成了这样的说法，要不然，卢正臣一直探究下去，季末语真的害怕自己会不会忍不住，把真实的情况告诉了他，那样的话，对这个男人的伤害才是真正的残忍。

　　“小语，我都说过了，不合适算的了什么？我改，你想要什么样子的我，我都改。”

　　卢正臣的语气已经近乎于乞求了，季末语无法想象，这个足以顶天立地的男儿，竟会在自己这个小女子的面前低声下气，只为了自己能够接受他……

　　季末语忍住心里的煎熬，又补充了一句：“我说过，正臣，你真的很好，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女孩子，值得你去讨好，去付出，去关心，只是我，真的不是那个适合你的人，我求求你，不要再问我为什么了，好吗？”

　　季末语的心在颤抖着，原来当面伤害一个人，会让你自己的心也能够感受到痛苦，这真是一件难以决策的事情。

　　好在，早晚都是要经历的，季末语闭上了眼睛，反正话已经说清楚了，现在就离开卢正臣，虽然让他一时间无法接受，但总比他以后知道了真相再后悔要好得多。

　　卢正臣还是不断地在询问着季末语，好像他的话说得多一点，语气再执着一点，季末语就会收回刚才那些残忍的话一样。

　　只是，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能够比卢正臣现在的表情更加诚恳的了。

　　卢正臣眉目里的深情，让季末语无法抬起头来直视着他。

　　伤害一个人，虽然被伤害的那个人一定特别难过，但是这不代表着，伤害别人的那个人心里就是愉悦着的。

　　季末语坐在卢正臣的对面，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眉间脸上，全部都是滚烫的热情，只是那一瞬而过的某个刹那，季末语忽然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沧桑。

　　终于，季末语不忍心再这样僵持下去了，忍不住想要转移话题。

　　“正臣，你……还好吧？”

　　季末语连忙从旁边的茶壶里倒了一杯水，推到了卢正臣的跟前，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季末语知道，此时此刻，卢正臣的心里一定怨死了自己。

　　不管卢正臣到底知不知道季末语从来都没有爱上过他，哪怕是一瞬间都没有，也不管他知不知道季末语和司言墨之间那些无法用言语来挑明的关系。

　　但是就凭季末语对卢正臣的冷淡和刻意逃避，他也是应该看得出来，这不是一个值得自己去付出后半生的女人啊。

　　季末语在心里默默地想着，期待卢正臣能够明白，自己跟他并非合适。

　　虽然有些话不适合说出来，但是只要当事人能够了解就好了。

　　卢正臣没有回答季末语的话，但是他眼里所弥漫出来的悲伤，却清晰可见。

　　季末语忍不住低下了头，埋怨着自己，为什么不能够好好珍惜当时的自己，如果不是自己没能抗拒得过司言墨，那么，面对着身旁这么好的一个卢正臣，安安稳稳地去过未来的日子又何尝不好？

　　只是，眼下说什么也晚了。

　　季末语深知，有些事情，只要发生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卢正臣再好，自己也是配不上了。

　　卢正臣端起季末语刚才为自己倒满的整整一杯茶水，不管不顾是不是还烫嘴，拾起来就一饮而尽。

　　也许是应该多补充一点水了，因为季末语清楚地看见，在卢正臣抬起头来将那杯茶水喝掉的时候，有豆大的泪珠从他的眼睛里面掉出来，蒸发在熙熙攘攘的中式餐馆里。

　　“小心……烫……”季末语提醒卢正臣，尽管已经晚了。

　　卢正臣回应她一声苦笑：“这算的了什么？”

　　季末语哑然，是啊，自己给卢正臣带来的伤害，早就抵得过这一杯滚烫的热水了。

　　与那些感情上的伤害来比较，身体上受着痛苦又算的了什么呢？

　　“小语，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我哪里让你不开心了，我想，不管怎样，还是我做得不够好。”

　　卢正臣一脸深情，让季末语很是难为情，低下头的那一瞬间，她听到了卢正臣诚恳又坚定的说道。

　　“小语，我请求你不要放弃我，给我时间，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我都会全部改成你想要的样子。”

　　季末语为之一振，历年以来，也曾经有不少人跟她表白过。

　　可是季末语却从来都没有听到过，在有人被她狠心拒绝过之后，还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哪里有人，能够值得另外一个人为了她，变成完全不同的另外一个样子呢？

　　季末语还是果断地摇着头，不能够再让这个坐在自己的面前，满腔情深的男人，再为了自己这个不值得的女人，去付出更多了。

　　“不……正臣，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你想的那样好……”季末语不知道该怎样说，只好结结巴巴地，希望能够让卢正臣不再喜欢自己了。

　　可是，现实又怎么能够那么轻易地就服从了个人心里的想法呢？要是那么简单的话，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存在那么多的后悔和遗憾了。

　　季末语不敢再去看卢正臣那双受了伤的眼睛，那双眼睛分明在告诉她，她做错了，错的是那样的离谱。

　　只是，碍于和司言墨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关系，她不敢再去奢望自己能够配的上哪一个人了，包括眼前对自己一往情深的卢正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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