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司言墨被一阵手机闹铃所唤醒，他揉着宿醉带来晕沉沉的脑袋，一划关掉了闹铃。
手机界面显示季末语的一个电话，季母的三个电话。
有一种预感，什么事情发生了，坏事情。
司言墨拨季末语的电话，未接听，他又拨季母的。
“言墨呐，我们在医院，末语被车撞到了，正在抢救。你过来帮忙照顾一下季雅。”
被车撞了？谁被车撞了？
他不可置信的又问一遍。
末语啊，末语！
司言墨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死掐了自己，疼，不是在做梦。
可是却又一种身在幻境的恍惚。
她怎么会出事呢？她昨晚还……
司言墨风一样的赶到医院，马力开到最大。
“阿姨，末语在哪个手术室？”
“你不要管末语，去看小雅……”
“我问你在哪个手术室！”
“三楼最东边。”
司言墨的语气像是要吃人了。
把时间推到昨晚，买醉的司言墨正与陌生的年轻人相谈甚欢时，季末语从凉透了的浴缸中站起来，光着**的身子走到阳台上，身后一串脚印。
她看着星星，想问曾经相濡以沫山盟海誓的两个人为什么会走到这样的地步？
星星没有回答，她垂下眼睑，看到一个醉醺醺的中年女人躺在马路中间，马路上汽车飞驰。
人命关天盖住了伤感的忧愁，季末语赶紧穿了衣服，跑到马路旁却看不见人影了。
女人呢？
季末语想跑到马路对面寻找，明明看好了两边都没有车，走到路中间却有一束突然的强光照过来，季末语眼睁睁的看着车撞了她的身体。
她腾空，飞跃数米，然后落下。
只是几秒的时间，季末语拍在硬邦邦的柏油路上的时候，一生想要完成却没有完成的遗憾在此刻变得十分清晰而且迫切。
她吐出白色和血液混杂的泡沫，满满的，忍着巨大的疼痛掏出了手机。
手机屏坏了，解锁变得很困难，但季末语十分有耐心。
她拨出去了司言墨的电话。
她想对他说很多，她这才发现她有很多话一直被她憋在心里。
比如我和卢正臣从来就没什么。
比如我很不愿意把你让给我妹妹。
比如我爱你。
很爱很爱，一直没有改变过。
司言墨未接听。
真是遗憾呢，万一死去了，她季末语就会像尘埃一样，从他的生命里消失，再也没有痕迹了吧。
季末语的意识渐渐抽离，她没有力气再去拨一次电话了，肇事的车主人一团乌蒙蒙的在打电话，她歪过头，沉入一片黑暗。
司言墨停了车一路狂奔到手术室外，季母正稳稳的坐在外面的长椅上。
“伤到哪里了，厉不厉害？”他赶紧问。
恰逢手术室的门开了，护士走出来，问：“哪个是病人家属？”
“我是她母亲，她怎么样了？”
“病人心脏受创，需要尽快做手术，手术难度很大，我们医院还没有这个能力，尽快转院吧。”
季母却不发一言，跑到走廊尽头打电话。
司言墨一想到心爱的女人遭受重创便肝胆欲裂，看到季母不作为的姿态又惊又怒，对护士说，“怎么办转院手续？”
“你是病人什么人？”
他却难以回答了。“我是她未来的……妹夫”
“这个不行，必须直系亲属签字才可以转院。”
司言墨走向季母，她对电话那边的人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不行，我不同意。心脏出了毛病，这里的医生都解决不了，手术费得多贵，交了手术费，我们过不过了！”
“你这么关心她做什么，又不是我们亲生的孩子。”
“留着你的钱给咱小雅添嫁妆吧！”
季母打完电话回头，看到黑脸的司言墨，她不自然的弄了弄头发。
“去签字吧，末语的手术费我来缴。”
季母疏离一笑，“这是哪里的话，到底还不是一家人，未来的妹夫给姐姐拿钱看病，别热得怎么看我们季家。”
“去签字，别逼我把事情闹大。”
季母终于看出来司言墨不是在和她商议而是单方面的通知，她的确害怕司言墨的威胁，冷哼一声找护士办理转院手续。
“别忘了小雅才是你的未婚妻。”季母冷冷的说。
司言墨头也不回的走了，他帮着把季末语抬上救护车，这个一向鲜活的女人正生死未卜的躺在这里，嘴唇和脸颊都失去血色。
司言墨的眼中只有季末语一个人了，他带着自己所爱的女人离开这所城市，快马加鞭的赶向首都，一场联系好了的心脏手术正在医院里等待着昏迷的睡美人。
季末语交给首都的专家，她进入手术室时，司言墨紧紧牵着季末语的手不愿意放开。他怕等手术灯灭掉时，收到天人永隔的噩耗。
司言墨从来没有软弱过，小时候被罚写字，抄课文，去练跆拳道被黑带打的嗷嗷叫，自小知道自己被亲生母亲所抛弃……
这个时候，他却流下来泪水。
他呆呆的坐在长椅上，仿佛力气和灵魂都与躯体分离了。
司言墨从来没想过她可能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他还以为两个人会想缠绕的藤蔓一样，紧紧纠缠下去。
他发现一切都不重要了，什么权利，金钱，失去的孩子……包括他自己。
和季雅订婚是为了报复她，如果她走了，季雅也没有交往的必要。
没有她的生活该是怎么样的呢？
司言墨不敢想，他走到地形开阔的花园，漫长的路途，赶到已经从清晨到天黑了，漫天的星星，皎洁的月亮。
司言墨跪倒在硬邦邦的石板上，他相信马克思相信科学，总对中国的满天神佛缺乏敬意。
什么叫病急乱投医？如果不是过于重视，理智怎么会被压倒？
他虔诚的双手合十，喃喃道：
“愿以十年寿命换季末语手术成功……”
朦胧的月光下，男人弓了腰，额头触及土地，爱情完全占领了他的土壤，司言墨冷冽不再的眉眼英俊如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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