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大雨滂沱，夜晚八点，季末语的房门“邦邦邦”的被人敲击着，她喊着，“来了来了。”解了围裙去开门，季雅水淋淋的站在外面，一头秀发精湿，身上还淅沥沥的低着水，整个地毯都被打湿了，活像是从某个吃糖爬出来的水鬼。
季末语大吃一惊，“小雅？”她把他拉进屋里来，赶紧拿一块干燥的手巾擦拭她的头发，“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季雅一直在发抖，一言不发，季末语心中惶惶然，季雅这幅情态，她怕是母亲那里出了问题。
“是母亲病情恶化了？”
“不是。”季雅声音小小的说。
季末语放了心，再问她，就什么也问不出来了，季末语猜测她可能是和司言墨或者母亲吵架了，也不追问到底，催促她去浴室冲洗，别着了凉，再找干净的衣服给她换上。
“到哪里去了啊……”季末语翻找着衣柜，着急的不得了，可是季雅留在这里的睡衣却好像是故意在和她做躲猫猫一样，怎么也找不到。
“喵——”一声凄厉的猫叫，季末语心漏了一拍，回头看，小胖正颠着四条腿飞速的向她跑过来，钻进床底下不出来了。
“你真是……吓死我了！”季末语轻轻的抱怨着，蹲下去唤它，“出来啊，出来！”
小胖却不看她，两只眼睛在黑暗里绿油油的发着光，对着门的方向。
“轰隆——”一声惊雷，接着是闪电的白光射进屋内。
季末语顺着它的目光看过去，门边，一个头发披散在脸前，穿着白色衣服的女人正向她慢悠悠的走来，闪电的光照在她身上，平添鬼魅色彩。
季末语心提到嗓子眼，各种中国僵尸片和英美恐怖片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这是什么！
等到一阵雷声闪电都过去了，季末语才辨认出是披了她白色浴巾的季雅，她定了心神。
“你刚刚可是吓的我不轻。”季末语抱怨，“我还以为是鬼呢。”
季雅还是不说话，季末语走过去，将季雅眼前的头发撇到耳后去，露出她苍白的脸。
“怎么了？不是让你去浴室冲一下的吗？”
季雅抬起泪眼盈盈的美目看她，季末语才发现她是在哭。
不出声音的，默默的哭，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滚出来，顺着她的脸颊滑到下颌，最终和满身的湿痕融为一体。季末语注意到她消瘦的厉害，脸颊吸了腮，眼眶也陷进去。
季末语心疼极了，季雅从小到大哭起来都是撕心裂肺的，生怕得不到别人的注意。这样默不作声的抽泣，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她拉着季雅的手坐下，季雅却不肯，指了指自己，“湿的。”
季末语硬将她按到床上，“坐下，湿了就晒晒呗，有啥大事的！”她冲了一杯热内奶给季雅暖手，“怎么回事啊？和言墨吵架了？”
想一想，她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季雅平时最注重个人形象，今天却狼狈不堪毫无形象可言，除了和情人闹别扭，还有什么其他的可能？
季雅却“普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季末语来不及反应，季雅“邦邦邦”向她磕了三个头。
她赶紧拉扯她起来，季雅的膝盖却像是长在了地板上，“怎么呢你这孩子，怎么也不能给我跪下啊。”
“呜呜……”季雅小声的哭泣着，“姐姐……”
这一声姐姐把季末语的心都要喊化了，“遇见什么事跟姐姐说，姐姐能帮就帮，不能帮也给你想办法解决，啊，起来，起来！”
季雅呜呜咽咽的说，“妈妈得的不是良性肿瘤。”
季末语听到这个消息竟然没有很吃惊，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那一天季雅和季母一唱一和，搭戏搭的天衣无缝，可是季父张张合合的手却烙进了脑子里，让她感到了蹊跷。
季末语平静的问，“什么癌症？”
季雅止住了抽噎，“不是癌症，是尿毒症晚期。”
和癌症差不多！都是死亡率高且医治困难的病症。
季末语长长的叹了口气，季雅刚刚要将换肾的事情说出来，季末语却看一看时钟，催她去洗一个热水澡。
“你心里压着事情，这几天肯定过的不好，再受了凉，里外一夹击，就容易伤风感冒，要是病来的厉害，不单单得照顾妈妈，还得照顾你。听话，去，洗一洗。”
季雅一听是这个理，拖着浴巾去浴室了。季末语还没来得及细思季母的事情，季雅便回来了。
“洗完了。”她怯怯说。
“好，和我谈谈怎么回事吧。”
季雅对季末语这幅风轻云淡的模样十分看不过眼，自己的母亲死了，就这么冷静，不是凉薄是什么？她垂了头，掩去眼底的厌恶，做一副楚楚可怜的小白花模样，轻轻的靠在季末语身上，将事情首尾说了一遍。
她早已经打好了腹稿，瞒着季末语的事情，解释为不想让她在婚礼的事情上分心。
“我嫁给言墨，是妈妈一声最大的心愿。”季雅哀哀怯怯的说，“妈说，她可能见不到我穿婚纱的样子了，所有让我无论如何要把婚礼操办好，可是我能把妈留在医院里，去忙活医院的事情吗？就只能……”
季末语接过她的话，“所以你为了陪伴妈，又为了能够顺利完成婚礼，就向我隐瞒妈的病情，让我代你去奔波结婚的事情。可是妹妹，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为了你的婚礼而错过了和妈相处的最后几个月，我终生都会悔恨。”
季雅愣了，这个问题不在她考虑之中啊！不过她赶快认错，认错态度十分良好，“我错了，我不该剥夺你对妈妈的孝道。”
季末语揉了揉眉心，没有责怪季雅，这件事情怎么能归咎于她呢？让喜爱的小女儿在床前陪伴一生最后的时刻，让不讨欢心的大女儿去奔波其他的事情，这怎么看，都像是季母的意思。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季母偏心的时候。
“妈的病，医生怎么说？能不能治。”季末语问道。
季雅昂起头，季末语看到她的瞳孔放大了。
“能是能……”季雅吞吞吐吐的说，“可是……”
“直说吧。”
季雅从善如流，一气说了出来，“可是需要你的肾来做换肾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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