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色眸子被血染的绯红,杀气腾腾,面露凶光,浑身散发嗜血之气,比水麒麟初见他时,还要凌厉凶狠。
他和水麒麟总是有种不能明说默契,两人只是相视一眼,便知道各自心中掂量。
水麒麟支开那把刻着好看纹路的孔纹扇,慢慢退到梼杌身后,蓝色衣袍飘然绝尘。
曲璟禹缓慢移动身躯,吸引梼杌暴戾目光。
怎么也想不到,梼杌明明眼神全在曲璟禹身上,却声东击西用又粗又长的尾巴以极快的速度缠紧水麒麟的颈脖。
水麒麟俊朗的脸上瞬间憋得通红,努力扯着梼杌彩色尾巴,四肢挣扎着。
曲璟禹随机应变,一步飞速绕到梼杌身后,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一剑砍断梼杌的尾巴。
随后,风雨交加的夜里,只听得梼杌仰天暴怒一声嘶吼,嘶吼过后,不远处的那座高山,山石俱散,塌为高地。
浓烟滚滚,雨如洪水般喷涌而出。
曲璟禹再次绕到梼杌目光之中,凌天剑刺穿梼杌掌心,绿色体液如河水踹流汩汩冒出,梼杌细长的獠牙抖了三抖,直插曲璟禹脑心。
水麒麟动作细微,往孔纹扇注入几股蓝色光力,孔纹扇脱离了他的掌心,悬在空中,似乎有股强大的力量使得扇子微颤。
一束亮光刺激眼球,孔纹扇在空中悬了一圈,梼杌看似半座山的高大身躯,被孔纹扇这么轻轻一刮,便开膛破了肚,梼杌的身子瞬间被劈成两半。
阳光一缕一缕照下来,苦战一夜,梼杌终于死了。
水麒麟拂袖,神色略微轻松了些。
曲璟禹依旧眉头紧皱,看不见丝毫松懈。
幸亏夜阑尚存理智,看着梼杌从头到尾被破的身子,大声叫着:“快将梼杌的那颗心收起来。”
水麒麟虽然不明白其中缘由,还是规规矩矩从袖里掏出一个白色瓶子,嘴里小声念着咒语,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就被收入瓶内。
将梼杌尸体烧成灰烬后,所有人都停在原地。
影秋扶着昏迷的西禾。剩下的三个人根本不敢靠近已经失控的九歌。
九歌此刻已经魂不附体,心似乎已经跟着尼凡死了。
她就像一个瓷娃娃,轻轻一触,便碎成渣屑。
她看起来体力已经达到极限,可以就紧绷着那根弦。
她哭得血红的眼睛,目光呆滞,只留了一个温热的躯壳,唯有抱着尼凡的那双手很用力,生怕她一不小心,尼凡就会掉下来。
那是盛夏都照不暖的三千寒。
这一幕就像万箭穿心,狠狠剜着曲璟禹身上每一块肉,他全然已经忘却肩上的伤,眼光始终盯着六神无主的九歌。
水麒麟踌躇不前,谁都不敢碰九歌,她此刻就像一块易碎的玻璃,很怕只是一碰,她就会万劫不复。
夜阑淡淡瞄了曲璟禹一眼,她从不知道,杀人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他,竟然也有黯然伤神的时候。
过了不知多久,时间仿佛停滞在那一刻。
曲璟禹似乎下了很大一个决心,走到九歌身边,小声唤着:“阿九。”
梼杌一死,那无穷无尽的山林也消失殆尽,地狱七浮又恢复本来的仙境。
山水竹林,青桥白玉,这些平时最吸引九歌的玩意,此刻丝毫入不了她的眼睛。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轻抬眉眼,终于有了活人的气息。
曲璟禹蹲下来,握住她比雪还冷的手,清澈的眸子里全然只有她那一身鲜红血衣。他心疼的问着:“你有没有受伤?”
九歌身子僵硬如冰,最后只轻轻摇晃了几下脑袋,伸手去抓曲璟禹被浸湿的袖子,一边哭着,一边卑微乞求道:“璟禹,你救救他,好不好?”
她继续扯着他的衣服:“我只有你了,你救救他,好不好?”
她虽然平时也很爱哭,但从不会哭的这般伤情,仿佛要将她往后的那些眼泪一同哭得干干净净。
曲璟禹微微垂下眼眸,伸出袖子一点一点细心擦着她的眼泪。
她明明心知肚明,尼凡心脉俱灭,气息已绝,早就无力还天。
可她偏偏执着,非要一遍一遍问着身边的人,才敢确认他已经死了。
夜阑闭着眼似乎想了很久,脑海中似乎将她毕生所读的医书全部过了一遍。
半炷香过去,夜阑站起来,眼里充满希望之光,将水麒麟收起来的那颗梼杌心脏倒出来,冲上去对九歌说:“梼杌明明是上古六大凶兽之一,按理心脏应该发黑发臭,为何它的心脏是红色的,还有着祥瑞之气?”
九歌目光微微有了些许气色。
夜阑拉着九歌的衣服,兴奋的继续说道:“你知不知道,女娲娘娘当初分六界之前,还有一位已经归于混沌的上古帝王,舜羲?梼杌乃舜羲血脉后辈,原本吸收的是万界祥瑞,和煦之气,只因梼杌**太深,终入魔界。”
“**歹念再深,血脉不会变,那颗心才会是红的。”
“这是颗有着上古帝王血脉的心啊。”
她抱紧九歌,拍着九歌肩膀安慰道:“九歌,尼凡有救了,有救了。”
九歌忽然松了一口气,脑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懈,早已支撑不下去的她一股血气冲顶,瞬间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