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一处半悬的木瓦上,那木瓦不过掌心宽度,重心稍微不稳,便会从半丈高处跌落,万劫不复。
黑色华服很衬她此时带有几分魔息的气质,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她这段时间消瘦了很多,脸不再微润,尖尖的下巴,透着雷厉风行。
她掌心幻化出一团黑色焰火,顷刻间便朝着九歌重重一击。
九歌一避,绕到夜阑身后,用食指轻点她的穴脉。
两人在那条细窄的木瓦上飞过来跳过去,看得人胆战心惊。
两人动作极快,风力愈来愈强,从远处看,只见到黑白相间的两人,似两朵娉燃盛开的花,善与恶,光与阴,相交相融,互相残杀。
黑云将暖阳蔽得透不进丝毫,狂风鼓鼓,似一层紧接一层的海浪,击打在礁石之上。
九歌一脚踢向夜阑,夜阑轻轻一躲,反而从身后袭击九歌。
一掌下去,九歌重心难稳,摇摇晃晃,快要掉下去的那一瞬间,一把抓紧了那条细窄的木瓦。
夜阑提了几下黑色裙子,蹲在木瓦上,居高临下望着快要坠下去的九歌。
九歌现在攻守皆出不了力,挂在木瓦上,摇摇欲坠。
曲璟禹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整张脸紧邦邦,心都提到嗓子眼,直直盯着九歌悬在空中的身子。
他不知晓两人究竟打了什么赌,但总不至于置对方死地。
但他望见夜阑那双碧蓝色的瞳孔变得如血般红,一招一式皆是拼劲全力,招招致命,便知道,两人动得是‘要死人’的真格。
夜阑掌心中那道黑色火焰狠狠劈下去,木瓦顿时碎为渣屑,尘埃蒙蒙,使得两人黑白交错的身子若影若现。
他猛的一跃,飞到沙泥横飞的空中,稳稳当当接住坠落的九歌。
刚刚落地,九歌面色苍白,唇色没有丝毫气血,只一股一股往外吐着黑色的血。
暗沉天色,灰尘被风拂开,夜阑笔直站立的身影渐渐映入眼帘。
夜阑轻挑眉眼,嘴唇紧抿,冷艳严肃,她从袖子掏出一把刀,甩到九歌面前:“九歌,你可认输?”
九歌微微睁开眼,又吐了一口黑漆漆的血,她用白色袖子擦干嘴角的血,使劲推开曲璟禹:“我们女人家的事情,你不要管。”
他死死握住她的手不放:“你为何总是不听话?”
九歌艰难站起来,捂着胸口,身子很虚弱,可脸上却散发一抹刚强的光,似一把火,灼灼将夜阑瞅着。
她乘着曲璟禹走神,一把将他推出去,嘴里含糊不清说着:“你不准帮忙,我说了要让她心服口服!”
夜阑走过来,怒视着九歌,浑身傲气:“还真是不怕死!”
她掌心画出两团火焰,心里冷哼着,这一击下去,足以让九歌魂飞魄散了。
九歌身子恢复敏捷,跃到夜阑背后,对着她发黑的衣裳,用食指点了几下。
看似不具丝毫攻击力的招式,曲璟禹却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他心里掂量着,双颚震惊。她何时学会的‘穴脉功’?
‘穴脉功’用的是巧力而非内力,学这个不仅要将人体四百零九个穴位和十四经脉记得清清楚楚,还得有高人背后一个穴脉一个穴脉的指点,配合仙力,才可逐一击破敌人穴脉。
这套功法失传已久,如今竟会在九歌身上逐一体现?
九歌点了几个穴,夜阑便已动弹不得,被死死盯在原地,凶神恶煞的瞪了九歌几眼:“你这用的是什么邪魔歪道?”
九歌双目散发一层薄薄的光,似乎一眼已将夜阑周身穴位看得明明白白,她在夜阑耳边哈了一口气,来势汹汹:“我说了不准使用暗器,你为何还是用银针暗算我?害得我无法攻守,从空中掉下来?”
说完,九歌从胸口拔下一根不易被人发现的银针,额头瞬间簌簌冒着冷汗,痛得她将苍白的唇咬出了血。
黑云被风撞散,雾色薄薄。
九歌将那根沾着血珠的细针,狠狠刺进夜阑胸膛。
夜阑口中喷出一口血,横眉怒目,直视着九歌:“玄九歌,你莫要得意!”
九歌剜了夜阑一眼,全是血的白指从夜阑细嫩颈脖间,一路滑到左边肩骨旁,用手指一触,嘴里轻哼了几声:“你可知这是何穴?”
“‘死穴’其中一穴——卦膀穴。我只需轻轻用点法力,你全身穴脉皆断。”
九歌身子止不住的晃动,狂风吹散她头上的簪子,瀑布头发落下来,刮过她刚毅苍白的脸。
“记得你说过的话。”九歌用手在她身后一点,夜阑身子一垮,如一团泥巴,软瘫于地。
曲璟禹脑海里紧绷的那根玄一松,重重吐出一口气。
到底是玄帝的幺女,南海的女君,关键时刻,表现的还是很大气磅礴。
九歌努力使自己清醒,她很想英姿飒爽的离开,可终究难以支撑虚弱无比的身体,一股脑,陷入晕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