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九歌烟如尘 第七十七章菩罗煞河唯黑莲
作者:龙微籽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你相信渡劫吗?

  佛说,天劫就是当一个人做了违背天理的事后,上天所给予的惩罚或灾难。

  佛还说,天地大劫,过则仙生,灭则灰飞。

  凡事都有因果循环,你若不避,万物难助。

  这世上,有天有地,有妖有魔,自然也有那条至阴至邪之河——菩罗煞河。

  那片地,不属于魔界,也不属于妖界,更何况,也没人愿意要那条污浊之河,那条河水,流经之地,百草不生,瘟疫横生,死伤无数。

  菩罗煞河紧挨魔界,只是一条又黑又浊的河,百里之内,无花无草,万物难生,一点生气都寻不到。

  就在五万年前,有一个人,受天帝之命,前来净化菩罗煞河,免得人间再受其瘟疫之苦。

  那个人,在南海观音处,求得十万粒仙皙白莲,洒向菩罗煞河,以净化污秽浊气。

  一万年过去,当他再回到菩罗煞河时,那原本该莲花怒放的河流,还是照样又黑又浊,连一丝都寻不到。

  那日,他走遍了菩罗煞河,终于在几块巨石下,寻到了一点生息。

  只听说过绝处逢生,我硬是在几块坚硬的石头重重沉击之下,长成了一朵看起来就很营养不良的莲花,我的根基受到浊气腐蚀,从根到花,全部透黑。

  那时,我表面看起来很黑,但到底还是有几分水泽,长得还算得上一朵花。

  只有我很清楚的知道,菩罗煞河底层,是我的根,我的根早已腐烂,看起来还有生息,实则若不是有那几块巨石抵着我的莲花身子,我早就,不了了事。

  一万年了,这黑漆漆的河水染得我全身都很痛,由根到蕊,每日犹如酷刑一般,随时将我痛得无比清醒。

  我以为我就要死了,

  我以为我终于要死了。

  可就在那几天,不知从哪里来的人,用手中红颜色的光,击碎了压着我的那几块巨石,他将我连根拔起,一瞬之间,天旋地动,黑浪翻腾,我瞬间陷入晕厥。

  当我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令我十分激动。

  我从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地方,有山有水,有烟有云,不远处有座雍容华贵的宫殿,连木头都散发着亮晶晶的光,我被养在一池清透的水里,池子不大,被几根透亮的玉包裹着,这里的水很清凉,潺潺流淌于我受伤的根基,恍惚间,我感受到的,不再是麻痹的刺痛,而是凉爽的水掠过我的伤口,很舒服。

  这里不像菩罗煞河,顶破了莲花脑袋,也只瞅得到脏兮兮的河水和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原本以为每个地方都会像菩罗煞河那样,清清净净,然后一个人,孤独终生。

  是他带我开了眼界,这里有很多穿着锦绣的人,虽然大家都不太爱说话,但还是热热闹闹的。

  我起先不认识他,但一路走过来,众人皆对他鞠躬弯腰,毕恭毕敬道:“璟禹殿下万安。”

  璟禹,璟禹,璟禹。

  这是我听到的第一个名字,我在心里默默念了三遍,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忘记了。

  我醒来后,没过多久,急匆匆走来一位仙气飘飘的男子,先是对璟禹鞠躬,再将喉咙里迫切想表达的话,着急忙慌的吐出来:“璟禹殿下,你从下界带回来了什么?为何严肃庄立的凌天殿散发一股恶臭?”

  说完,他一阵作呕,用袖子捂着口鼻。

  我一直在菩罗煞河长大,从来不晓得,自己浑身散发的是令人拂鼻的恶臭。

  璟禹并不为那位男子所动,用手一挥,空中那股所谓刺鼻的臭味就不见了,他用指尖轻触我盛开的莲,嘴里含着一丝笑,不过一会儿又恢复面无表情,转身对那位男子道:“本君想养一朵花,如何了?”

  璟禹的表情略有不悦,可就是这一点点的不开心,那位男子就怕的不行,又是磕头,又是行礼,嘴里念道:“不如何,不如何,小仙不敢冒犯璟禹殿下”

  他跪着,说话吞吐,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字,但沉默许久后,还是将肚子里的那点心思吐了出来,言辞恳切道:“小仙跟在璟禹殿边几万年了,璟禹殿下从未带过什么东西回六清境,这养点花草不大关紧可殿下你养得可是菩罗煞河的莲花啊”

  璟禹就着池边的石纹桌坐下来,身后的婢子给他倒了一杯茶,他吹了几口热腾腾的茶气,待半炷香过去,才慢悠悠的回道,言语之间略带犀利:“你这是在说本君的不是?”

  那男子吓得脸色突变,对着冰冷的石板,又是一阵磕头,说话也抖了几抖:“璟禹殿下你就是借给小仙一万个胆子,小仙也不敢说不是啊!”

  璟禹了掌心精美的瓷杯一小会儿,才放在石纹桌上,站起来,面色不太好看,“你给本君记住,它只是一朵普通的莲花。”他拂袖而去,淡淡对着身后跪得公公正正的男子道:“没什么事,你先下去罢。”

  男子的膝盖像是被地吸住了般,久久不动,最后,对着璟禹渐渐远去的背影,咬着牙道:“那不是普通的莲花,那是吸收菩罗煞河浊气的妖莲啊!”

  璟禹身子突然停顿,微微侧头,冷飕飕的对身后男子说道:“你要是再言之凿凿,信不信,本君现在就将你扔进剔仙池!”

  我虽然不知道剔仙池是什么东西,但看那男子害怕的全身发抖,面如死灰,便知,那不是一个好地方。

  那男子垂头丧气走了过后,璟禹从贝阙珠宫的房门里走出来,手里握着已经干枯的花花草草,放进了池水里。

  他用宽大掌心摸了摸我的黑色莲,声音好听的就像小泉叮咛,他哄着我,就像哄着宠物一般:“慢慢的,就不痛了。”

  果真,不过一会儿,我没有了灌注全根的刺痛感,这使我很高兴。

  菩罗煞河那地方,其实挺孤独的,风不会说话,水也不会说话,这一万年来,即使身子再痛,我也挺欣慰的。

  至少,还有周身的痛楚会一直陪着我,不离不弃。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会陪我说话,会给我换药,会给我弹好听的曲子。

  我很满足,我认为,世上没有比我还幸福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