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九歌烟如尘 第九十一章九魂洞内鬼魁魅
作者:龙微籽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我不清楚自己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依旧感觉浑浑僵僵。

  我四肢无力,手脚软瘫,全身硬邦邦。

  眼前的景色是一片黑色,是凌天殿独有的冷饰。

  我耳边突然出现一阵孩啼哭声,刺着我的耳膜,这本就沉闷的气氛,此时压迫地我呼吸一窒。

  小简兮提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凑过来,问我:“陌芜姐姐,你醒了?”

  我回望四周,空荡的凌天殿,孤寂冷漠,内堂的金倪釉鼎飘着缕缕白烟,萦绕朦胧,只听得小简兮抽泣哽咽的哭声。

  真是可悲,到了这个时候,没放弃我的,竟然是简兮啊。

  小简兮忽然变得很小心翼翼,靠近我关切问道:“陌芜姐姐,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水。”

  “你想不想吃东西,我去叫人给你熬点粥。”

  “你是不是睡太久,想坐起来?”

  她问的太多,倒显得很慌乱。

  我一把抓住她那只谨慎的小手,咬住苍白的唇,问她:“我的孩子呢?”

  小简兮出生仙界贵族,虽然很小,但在她身后不知道出生了多少妹妹,自然知道那些百年怀胎之事,小脑袋一点一点:“霍大夫说,保是保住了,可日后要好生调养。”

  我吐了一口气,紧张的思绪一放松,苍白的脸上也多了几分血色。

  “可是”小简兮低头,白烟飘飘,衬得她头上的珠簪也是灰灰蒙蒙。

  她圆乎乎的肉脸突现几颗珠光,小身子哽咽道:“储君哥哥说等你醒了,就要把你关进九魂洞”她伸出手,一把抱紧我:“陌芜姐姐,你去求储君哥哥,那九魂洞去不得,待不得”

  我心里一颤,凌天殿中的九魂洞,我怎会不知晓。

  九魂洞乃九个鬼魂筑成的诺大囚牢。

  里面有着七七四十九种酷刑,由九个鬼魂执行,每一道酷刑,落在常人身上,皆是致命的伤害,轻则遍体鳞伤,重则灰飞烟灭。

  我胸口突然很闷,连着深吸了几口气。

  璟禹进来的时候,脚步很轻,但我嗅着空中那抹纯净的仙气,心中那池平静的水,微微掀起波澜。

  我原本还很期待,但当我见到他那张冷酷无情的脸,心里就像被插上无数根木刺,隐隐作痛。

  他坐在很远的地方,不愿靠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平淡无奇的饮着。

  我听得他用极其冷漠的语气同我道:“你不是想活吗?那我就让你生不如死好了。”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决绝,连一丝一毫的温存都没有,我抬头,正撞见他冰凉的眼眸。

  现实与梦境互相交织,让我难以分清眼前这位冷傲疏远,风华绝代的男子,还是当初在池子边,用手抚摸着那朵黑色莲花,并轻声告诉它:“不怕,我回来了”的人吗?

  我脑中经脉揪成麻绳,但雾雾蒙蒙的思绪中,算是明白了。

  一个要身为帝王,日后掌管六清境的人,怎么可能会温文尔雅的淑人君子?

  那些温婉似花的日子,不过是他对我心存歉意。

  再或者,只不过因为我喜欢他,才在心里将他美化,成了和风细雨的模样?

  西山的两个月,他给过我梦境,也与我互不相歉了。

  眼前这位冷若冰霜,无情无义的男人,才是六清境,真真的储君。

  小简兮呆呆的跪在一旁,用小胳膊肘蹭我,小声提醒我:“陌芜姐姐,你求求储君哥哥。”

  我为什么要去求一个不喜欢我的男人?

  我艰难的坐起来,伸出手摸了摸小简兮肉乎乎的脸,朝着小简兮挤出一丝苦笑,因为我很清楚,这很有可能,会是我最后一次见小简兮了。

  他一向说话算话,说了要让我生不如死,就当真让我痛不欲生。

  他铸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球,将我丢进去。

  玻璃球很小,刚刚合我的身形,但使我无法动弹。

  这层透明的玻璃,确实可以让九魂洞中的九个魂魄伤不了我分毫,可我每日,除了面对九魂洞的黑暗,还有那九个魂魄用凶神恶煞的眼睛瞪着我,吐着长长的舌头,似乎要将我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这个玻璃球看似坚硬,却又让一切场景都变得那么逼真,仿佛危险即刻而至,却又离我万分遥远。

  他们想要吃我的眼神是真的,又红又长的舌头是真的,耳边萦绕的那一声声毛骨悚然的鬼声,是真的。

  在九魂洞的这十天,我彻夜难眠,身子亦无法动弹,被折磨的精神萎靡。

  每次睁开眼,九个鬼魂就会将玻璃球围绕的水泄不通,他们半透明的黑色身子,吐着鲜红色的舌头,一点一点缠满玻璃球,四肢不停撞击玻璃球,传来密密麻麻令人胆战心惊的诡异声,那声音既像将死的老鸦,又如吃人的婴啼,随时撞击着我的耳膜。

  黑暗漫漫,前路茫茫,空气异常安静,只听得我急促恐惧的呼吸声。

  九魂洞内,我整颗心随时悬在喉咙,全身肌肤不由自主变得紧绷。

  玻璃球内密闭无风,极度缺氧,这里给了我死亡的窒息感,却又在濒死之前给你一口氧气,苟且生活,如此反复,如此痛苦。

  我每日难受的死去活来,好几次都快要坚持不下去,但每次摸了摸日渐膨隆的腹部,总在冰冷可怕的九魂洞有了让我咬牙周旋的理由。

  有人说,母爱,有时会伟大,有时也会很可怕,

  那时一股源源不断的力量,超脱世俗,摆脱束缚,活在夹缝中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