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微怔,两眼泛着晶莹泪花,听着他娓娓道来。
几万年前。当初他在菩罗煞河救起那朵黑莲的时候,为了稳住那朵黑莲的根基,护住莲蓬里唯一一只纯白莲子,他将莲子送到紫苑上仙处精心养着。
生死簿上,她应该早就死在菩罗煞河,却因为他强行改变命数,给她多加了三万年的岁月,
打乱了此生宿命。
他也受到了‘千条灼烈’的惩罚。那可是由数千根火条一同压下来的酷刑。
西山那段过往,给了她一场梦,也同样给了他一场梦。
天帝要杀陌芜,他何尝不知道?他默默替她斩断了许多隐患,他故意与她若即若离,不过是为了躲那些神仙的眼睛。
当时在凌天殿,知道她孕,他内心有多欢喜,可他却连一点欢悦都不能表现出来。
她只见到他的薄情寡义,却不知道那层冰凉外皮之下,藏着的那份雀跃。
他很清楚,与她离的太近,不仅保不住她,更护不住怀里的那个孩子。
伴君如伴虎,而他很清楚,他的父君——天帝,是一头阴晴不定的白斩虎,稍不留神,就会将她烧的片甲不留。
那些年她过的战战兢兢,他又何尝不是忐忑难安?
后来,他想着,只有将她关在连天帝都进不去的九魂洞,才能护她周全吧。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九魂洞内九个鬼魂竟然暗自听命于天帝,用难以被发现的法术,一点一点将她肚子里的孩子杀死。
而当他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四个月后,他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死了,而她却毫不知情。
她只晓得他送了一碗堕胎药,自己在九魂洞哭的撕心裂肺。
却不知道,那个夜晚,他在凌天殿,同样彻夜难眠。
而烟灵是谁?
烟灵是当初在莲蓬里掏出的那颗唯一纯净的莲子,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被他用凡体隐匿。
烟灵是陌芜,陌芜也是烟灵。
陌芜因为烟灵纯净的莲心才能活,烟灵需要有陌芜的魂魄才得以生存。
魂魄可以重塑,唯有莲心难活。
他只有保护好烟灵,才能保护好陌芜。
烟灵死去的时候,他知道陌芜也快要走了,之所以千方百计将她赶出六清境,也是知道自己已经护不住她了。
他去魄灵洞,与那位不男不女,神秘之人做了个交换,用自己的御龙真身换了她的莲心,才会响彻那四声如雷贯耳的‘祭古钟’。
他故意伤她伤的那么深,只是不想她再回六清境,不想她再回凌天殿。
他要她活。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她听到‘祭古钟’,赶回了凌天殿,将他辛辛苦苦换来的命,又重新换了回去。
后来,他去紫苑上仙处求救她的方法,紫苑上仙却说,她已轮回转世。
他开始在世间漫无目的,虚无渺茫的寻她。
若不是瓠月山崩塌,拂柠清笛再次横世,他也不会这么快就找得到她。
白烟缭绕于凌天殿,殿内弥漫淡淡花香。
曲璟禹一口气说完了三万年的过往,将她搂的越来越紧,将头靠在她肩膀上,沉重闭眼,不停呢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我本想着这一世,你身为三玄天的嫡公主,我们在一起,怎么也会轻松很多,却没想过,还是如此坎坷。”
九歌此时内心五味杂粮,一半惊讶,一半遗憾,她本想着他当初那样做,可能会有什么‘难言之隐’,却想不到,当初他在凌天殿,为了她步步艰难。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你知不知道,我等你的解释,等了有多久。”她一想到她与他耽搁了三万年的时间,越想越憋屈,翻身,用小手紧紧抱住他的腰。
他伸出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你前世的宿命被我改过,我怕牵扯到今生,一直不敢告诉你,因为你的命,半点危险,我都堵不起。”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不怕了?”
“因为前些日子,我亲自拜访过佛陀尊者,他提点了我一二。”
“佛陀舅舅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我们要是再错过,就是生生世世错过了。”他突然将九歌抱的很紧,似乎要勒进自己的骨头里。
九歌心里的那个郁结终于理的清清楚楚,她兀自笑着:“我们之间,差一点就错过了。”
“还好只是三万年。”她安安稳稳的躺在他温暖的胸膛,不停告诉自己,还好,只要他在就还好。
鹅黄色的暖阳印入她清澈的瞳孔,她抬眉,捧着他的脸,诚恳的问他:“下次再有危险,不要再瞒着我了,好不好?”
他吻着她的额头,小声说道:“好。”
她怀着孕,身子很疲乏,又软绵绵的躺下去,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腹部,笑得很甜:“摸到没有,他在动。”
他嘴角微微一笑,“像你一样,爱闹。”
他也顺着躺下去,侧身,紧紧贴着她的身子:“阿九,这一刻,我等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