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第二天早晨天刚大亮,曾铭就听到墙外的马路上有大批人急促的脚步声响,隐约还有吆喝声。
他暗骂了一句,翻身蒙住头继续睡,可是那声音不断的传过来,搅得他最后的一点睡意也消失怠尽。
他从床上爬起来,侧着耳朵听了听,隐约像是有人在吆喝,不像是什么好动静,他心中疑惑大起,披上外袍走到院中,抬头看了看那棵树,又三下两下爬了上去。
伸长脖子往下一探,不由得吓了一跳。
马路上来了一队官兵,个个身穿衙役的服饰,腰间挎着腰刀,脸上的表情都很严肃,为首之人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他一手掐手,一手挥舞着,对手下人说道:“快!快!进去搜!”
曾铭心中“咯噔”一下,想起昨天晚上千夜黎和陆浮生要去象姑馆的事,暗自焦急,不会是……两个人出什么事了吧
他急忙抱着树从上面滑下来,想窜到千夜黎的院子里去看看,刚一出门,便看到有几个官兵穿过前后院的走廊,向着这边来了,他心中暗叫不好,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正想着后退回院中,有一个衙役已经看到了他,他再想退只怕会引起人的怀疑,索性原地未动,等着衙役走近,先一步问道:“官爷,发生什么事了”
衙役看着他刚刚睡醒,外袍还没有穿整齐的模样,心中的疑虑就降低了几分,目光在他身后的院子一掠,“你住在这里”
“是的,”曾铭点了点头,他此时没有再说京城的话,而是操起了当地的话。
衙役对他的怀疑也因此又少了几分,“本地人”
“是,我是苏州的,正要回去,在这里住一晚。”曾铭点头说道,他难得有如此好脾气肯配合的时候,主要还是因为挂心千夜黎和陆浮生,不知道这些衙役突然到访和他们有没有关系,他只想着拖一会儿。
“昨天晚上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动静”衙役问道。
“异常动静什么动静”曾铭眨着眼睛,又打了一个哈欠,“我昨天晚上睡得太死,没有听到。”
“嗯,”衙役见也问不出什么,便没有再多问,这时其它的衙役也慢慢过来,他便回首说道:“去问问其它的院中住客。”
“官爷,到底发生了何事一大早晨起来你们都不能好好休息”曾铭的话说得巧妙,勾起了衙役心中的淡淡怨气。
“哼,谁说不是,象姑馆死了人,一人被杀,据说当时是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只是那个人下落不明。还有两个人,也不见了,正在追查凶手。”
曾铭一听什么一人被杀,当时还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他的脑子里立时就浮现了千夜黎和陆浮生的身影,后面的话根本就没有听到。
衙役见他脸色发白,一脸呆滞,又见他身材并不魁梧像个书生的模样,以为他是吓呆了,轻蔑的笑了笑转身离去。
曾铭用力的握了握手,强迫自己回过了神,看着那些衙役还未离去,又不能露出惊慌之色来,努力保持着神色平静,向着千夜黎的院子而去。
他猛然推开院门,院子里静悄悄的,他张了张嘴想喊,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来,一路跌跌撞撞走了进屋,帘子一挑,正遇上千夜黎错愕的眼神,她的手里还拿着一只雪白肥胖的包子。
一看到她平安无事在这里吃着包子,再看到她那一脸错愕无辜的表情,曾铭的怒火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
枉自己方才还那么担心她,还担心死的人是她!
千夜黎看着曾铭,他的表情有些纠结矛盾,前一瞬间还是一脸悲哀的要死的表情,后一瞬间又狰狞如鬼,咬牙切齿,这人又抽什么风
她举了举手中的包子,对曾铭说道:“要不要吃一个”
曾铭一听这话,更加火大,恨不能用目光把包子烤成干,他上前一步,本来想着一巴掌打落那包子,不知道怎么的,到了手边变成狠狠的抓过,放在嘴里用力的咬了一口。
千夜黎似乎可以听到他的牙齿磨动的声响。
这家伙怎么了
正在这时,听到院中有人喊道:“有没有人出来!”
声音陌生,语气强硬,什么人物
千夜黎从饭桌前站了起来,曾铭却抢先一步走了出去,千夜黎无奈的摇摇头,到了院中发现是个衙役,她立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正要上前说话,曾铭下意识挡住她,把嘴里的包子咽下去,操着本地口音说道:“官爷,这位是我的兄弟,我们一起同行的,”他说罢,侧首看了看千夜黎,眼光有些凶猛,“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千夜黎的一口气噎在了喉咙里。
衙役看了看曾铭身后的千夜黎,觉得此人一表人才,原来是个哑巴,真是可惜了。
方才已经问过曾铭,再说,凶案也不是发生在客栈里,只不过是到这里来例行公事问一问罢了,也便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曾铭见那衙役走了,回头看了看千夜黎,冷哼了一声,也不多说一句,转身走了。
千夜黎走到院门前,看着进进出出的衙役,想着曾铭刚才进来的脸上的表情,再想着他方才说过的话,把这些串联起来,恍惚间明白了这家伙方才是在担心自己,也是担心自己平时是京城口音而招来麻烦和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