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刚刚破晓,伸手尚未辩清五指,南宫轲揉揉朦胧的睡眼,打了一个哈欠,传唤婢女伺候洗漱。
收拾妥善之后,他蹑手蹑脚的推开沉香阁的门,轻轻的走进去,生怕吵醒床上的佳人。
天尚未大亮,床上的离欢在朦胧的晨曦之中安然入睡。黎明的光晕包裹着她,此刻她眉眼柔和温润,少了几分漠然。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南宫轲矛盾极了。他亦不想伤害她,却时时如利剑般刺向她的心脏。
他伸出手抚摸着离欢姣好的面容,离欢不悦的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南宫轲哑然失笑,但愿他的离欢永远如此该多好。
“干爹,干娘……不要……”睡梦里的离欢拼命的挣扎,仿佛溺水的孩童,她想抓住一个依靠,却渐行渐远。离欢痛苦的皱着眉,眼里泪水泛滥成灾,她无助的挣扎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这样绝望脆弱的离欢是南宫轲从未见到过的,一时之间他也束手无策。他想叫醒离欢,却不知该如何面对。内心挣扎片刻,他在离欢的额头上轻轻的落下一个吻,从腰间掏出一缕结红绳发丝放在离欢的枕边。他又各自剪下一缕发丝用红绳打结,放在靠近心口的地方。
离欢说好的结发为夫妻,你要相信我。
南宫轲深情的忘了离欢一眼,决绝的转身离开。
清晨离欢醒了过来,红肿的眼睛格外的疼痛。她爬起床,枕边红绳结发孤独的躺在一边。离欢拿起那缕发丝在眼前晃了晃自嘲的笑了。南宫轲,何必以感情束缚我,这场棋局我早已输了。
离荷推门进来就看到离欢坐在床上盯着一缕头发苦笑。离荷走上前敲了敲她的头嬉笑着说:“大早上的,思谁呢?”
离欢受到惊吓,赶快把头发藏在衣袖里。
“一位故人。”离欢低头掩饰掉眼里的情绪淡淡的说。
“离欢,你应该相信他。”能让南宫轲昨天发脾气除了离欢再无其他人。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南宫轲是爱离欢的,只是他不善表达而已。
“是吗?”离欢抬起头眨巴眼睛问离荷。
离荷点点头不再言语。
“离欢,起床吧。公子回离月宫了,用过早膳我们也要离开,你自己好好保重。”离荷担忧的看了离欢,语气凝重的说道。
“嗯。你先过去,我收拾妥当之后去找你们。”
离荷离开之后,离欢快速的爬床,洗漱之后,离欢一路小跑去茴香阁用早膳。
早膳间并未见到南宫轲,席间气氛轻松了不少。月笛不遗余力的推荐着他的美食,离晴则炫耀着秦国的地大物博,物品如何精致,月箫示意离欢魏国一切安好,离欢轻轻的点点头,朝着月箫笑了笑。只是面纱下的笑容极浅极淡,但却让月箫安心了不少。
“离欢宣碧华怎么回事?”一直未曾开口的落凡突然问道。
“大概与公子两情相悦。”离欢无所谓的说着。
“噗嗤……”落凡笑的抽搐。
“估计是单相思。那姑娘也厉害,刚见面就要嫁给公子,各位小主,你们谁有她的魄力?”月笛调侃着说道。
“我们不屑。”离晴高傲的说道。
“能让牡丹低头,大概只有公子了吧。”离欢眼里笑意暖暖,但离荷却觉得非常的心酸。
“求来的爱情不长远。”离荷看了一眼离欢笑着说道。
众人笑了起来,纷纷猜测宣碧华会不会成为公子的红颜知己。
匆匆用过早膳之后月箫和落凡一同回魏国,离晴和月琴去秦国,离荷赶往秦渊城支援赵国公主。一时之间热闹的赵月阁里只剩下月笛和离欢相对无言。
“公子……公子……”南宫轲骑马至皇城便听到背后有人唤他,转过身便看到宣碧华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她的额头上沾满汗珠,小脸红扑扑的,眨巴着大眼睛,特别可爱。与上次的高贵冷淡不同,这次的宣碧华更像邻家碧玉。
“何事?”南宫轲跳下马冷漠的问道。
“宣碧华愿嫁你为妻。”宣碧华面色绯红,娇羞无比,但她的眼神却清明又坚定。
“姑娘找错人了,我已娶妻。”南宫轲欲上马离开。
“那就休了她。”宣碧华恶狠狠的说。
“你记着,我一生只娶她一人为妻。”南宫轲盯着宣碧华不屑的说道。即使眼前的姑娘如牡丹般艳丽,可他的眼里心里只容得下一朵幽兰而已。
宣碧华自尊心受到伤害,大颗大颗的泪珠断线珠子一般的落在地上,印出朵朵水花。她哀怨的看着南宫轲远去的背影,捏紧拳头,眼里闪过一丝狠毒。我在这里整整等你了三天,只为看你一眼,而你却非她不娶,那我就杀了她。
秦国的皇宫御花园里,秦月朗默默的伫立在玉兰树之前,花早已凋零,伊人何处?谁能料到杀伐果断的秦月朗此刻是如此的忧伤,他目光迷离的望向远方。佳人的音容笑貌犹在耳畔,只是物是人非。再也看不到柔妃翩然起舞的样子,再也看不到巧笑倩兮的女子。秦月朗的心宛若针扎一般,疼的他皱起眉来。
“宛柔,你看这玉兰簪子多么漂亮,来世我定要亲手给你带在头上。”秦月朗喃喃细语,目光哀怨且忧伤。站在一旁的宫娥太监面色悲凉。思念那么绵长,延伸到没有边界的地方。
早朝之上,秦皇秦月朗决定派大将军安然出兵再次伐魏,秦辰继续与赵国纠缠。朝堂之上有反对,有支持也有中立,秦月朗力排众异坚决伐魏,他不能让宛柔白白的牺牲。
下朝之后便来到御花园,在这里仿佛还有她的气息。自宛柔走后,秦月朗一直活在自责与内疚里,他在秦国种满了玉兰,以此悼念逝去的柔妃。
有人说他痴情,为爱起兵屠城;有人说他无情,以爱为借口满足膨胀的野心。无情也罢,痴情也罢,佳人已化为黄土。徒留满目相思,青丝换华发。
宛柔,就算死,你也要死的有价值。伐魏意已决,愿你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