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知道了。”

　　关泽不紧不慢地啃干净了嘴里的鸡翅，随后就这么淡淡地说了一句。

　　这回轮到窦苗怔住了。

　　关泽的反应，分明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窦苗的表情有些僵。

　　她抿紧了嘴唇，身体微微颤抖，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姿态。

　　“关泽，你就没什么其他想说的吗？”

　　窦苗像是鼓足了勇气，终于问出这么一句。她低下头，别扭地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窦苗，”关泽抬头看着她说，“你先坐下吃饭吧。大家正吃得高兴呢，这么打断了多不好。”

　　他说完，拿起叉子卷起了面前的意面，对于这张桌子上正在发生什么，他显得满不在乎。

　　反倒是其他人，现在都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场面一时间还真有些尴尬。

　　当然，何歆除外，她也和关泽一样，毫不在意地继续吃着面前的食物。

　　“关泽，你要不现在就给我个答复吧，你现在这个态度我挺难受的。”

　　窦苗的双腿似乎长在地上动弹不得了，她站得太久，以至于旁边几桌人时不时地投来好奇地目光，不知道他们这里是什么情况。

　　“答复？你刚才并没有对我提出问题啊……”

　　听到关泽这句话，何歆不禁感叹他的装傻功力之强大。

　　“关泽！你到底喜不喜欢我？”面对关泽这种不温不火的态度，窦苗这下真的急了。

　　关泽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餐具，他站起来对窦苗说：“要不我们出去说？不要影响同学们庆祝生日。”

　　“不出去，你就在这里说。”窦苗现在的态度忽然变得异常强硬。

　　“窦苗，没几个月就要中考了，现在应该好好学习，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关泽这敷衍得也是够官方的。

　　“这个回答不算。”窦苗一脸严肃地盯着关泽说，“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我只要你直接回答，对你来说就这么难吗？”

　　“我的回答就是，我们现在应该以学习为重，暂不考虑其他事情。”关泽依然只是重复了上一句话的意思。

　　“你……”窦苗突然变得气急败坏，“你如果不想理我，那你为什么肯出来跟我过生日？为什么还穿着我送的qq秀？”

　　何歆只觉得，她这句话让空气变得极为凝重。

　　”哎呀，大家好好吃披萨呀！披萨凉了就不好吃啦！”面对这种情况，沈家林终于忍不住说，“你们这样，让我这个寿星情何以堪？好啦好啦，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嘛！这大过年的，又是我生日，不是请你们来扫我的兴的哦！”

　　他说罢，绕到窦苗旁边，试图把她按回椅子上。

　　可窦苗又倔强、力气又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沈家林没辙，只好不断对关泽使眼色，而关泽只是无奈地耸耸肩。

　　窦苗自然没有把沈家林的话当回事。她突然眼睛一横，指着何歆：“关泽，你喜欢的是不是这个人？”

　　哎……唉？！

　　所有人顺着窦苗手指的方向，齐刷刷地看向了何歆。

　　而面对突如其来的卷入“战场”，何歆只得懵懵地看着窦苗指过来的食指。

　　这小丫头，可真够狠的啊！竟然敢这么指着我的鼻子说话？！

　　原本就已经凝重的空气，似乎又持续发酵了一般，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瞬间凝结成了固态。

　　整个场面的尴尬程度，此刻再次上升了一个境界。

　　不知道关泽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何歆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如果他说不喜欢，那何歆势必会觉得有些难过；如果他说喜欢，那全班都会知道这件事，这样肯定会对关泽的学习产生不小的影响。

　　所幸，关泽没有回答“是”或“不是”。

　　他转过头，郑重地对窦苗说：“窦苗，我认为我们是不错的朋友，所以我愿意再好好跟你说一句，不要因为一些不必要的事情而影响学习，为中考留下遗憾。”

　　“所以，你给我的最后答复，就是这句话了，是么？”听到这话，窦苗竟彻底愤怒了，“好，满口学习，我就看你最后能学成个什么样！”

　　她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餐厅。

　　※※※

　　吃完午饭，一众同学在餐厅门口散了，何歆和关泽照例一起走在回家路上。

　　大年初五，南州的商业街热闹极了，大人小孩儿都跑出来为过年增添气氛，路边还留有一些人们燃放烟花爆竹的痕迹。

　　“你到底喜欢窦苗吗？”何歆虽然知道答案，但还是忍不住问关泽。

　　“不喜欢。”关泽也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呢？”

　　以何歆对成年关泽的了解，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也应该心里有数。

　　“如果我说，不直接说出来是怕伤害了她，可能会显得有点装腔作势，但我的确是这么想的。”关泽抬头看了看天空，接着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不要直接拒接比较好吧，情愿说话留有一些余地，让她能自己体会。”

　　少年关泽与成年关泽的思维方式完全一致，不会故意伤害别人，却总是变相伤害别人。证毕。

　　“她故意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你表白，其实就是抱有一丝侥幸，希望你能因此而接受了她。”

　　“这我怎么会不知道，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而且我现在的确无暇考虑这种事情，没工夫、也没兴趣。”

　　关泽叹了一口气，问何歆：“你们女生对于’喜欢或者不喜欢’这种问题就真的那么在意么？你们生活中难道不会有其他更重要的事了？”

　　“喂，什么’你们你们’，你可别把我扯进去！又不是所有女生都像窦苗这样……”何歆急忙纠正他的想法。

　　看来，对关泽来说，青春期少女对他表现出的懵懂情愫也的的确确让他感到困扰不已。

　　现在，关于女生早熟、男生晚熟的问题，何歆也算是通过直观的事例明白了。

　　初中的男生真的不会多花什么心思在女孩子身上吧，如果有多余的时间，他们一定会花在打游戏或者看漫画上吧？

　　“对了，朱雯雯的告白你又是怎么处理的？”

　　不知怎的，何歆又想到了这茬。

　　“我当然没理她了……你怎么还记得这事？我早已经把它给忘了。”

　　现在，何歆正享受着她与少年关泽之间这种有什么说什么的轻松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