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第一天，南州的天有点阴，时不时地还飘着小雨。

　　不过对考生来说，这种低气压的天气应该反而会发挥地更好。

　　这天，何裕峰和吴素芸都特意请了假陪女儿来考试。

　　与父母一早出发前往考场的情景，何歆从前已经历过一遍，所以如今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此时距离第一门科目考试的开始时间，还有近一个小时，而秀明中学所属的考场门外已经聚满了学生和家长，门前的马路上还有几个交警在维持车流的秩序。

　　出发之前，何歆已经吃过吴素芸为她准备的“一根油条、两颗鸡蛋”的“一百分早餐”，现在她正悠闲地喝着泡在保温杯里的速溶咖啡，看到周围有不少熟悉的面孔。

　　“小歆啊，今天早饭吃得早，现在饿不饿？要不要老爸到旁边的包子铺给你买两个肉包？”何裕峰指着马路对面的“巴比馒头”店问女儿。

　　“哎呀，早饭已经吃得够饱了，你让她吃那么多干什么，万一考试中间肚子不舒服了怎么办？真的是瞎起劲！”吴素芸显得有些焦躁，没好气地对何裕峰说道。

　　“爸，我饱着呢，反正上午就考一门，出来就能吃午饭了，吃太饱的话血液都进胃里了，考试的时候脑子就不好使了！”何歆对父亲开玩笑道。

　　“好好，也好，中午我们就在附近下馆子吃顿好的吧！”何裕峰四下望望，也显得有些焦急。

　　“爸，妈，我看你们怎么比我还紧张？”何歆喝完了咖啡，旋紧杯盖，把杯子递给吴素芸。

　　“你这个人一向冒冒失失的，我们能不担心吗！”吴素芸从何歆手中接过保温杯，把它放进自己包里。

　　“小歆啊，中考不会超纲的，考题你肯定都会做，这时候比的就是谁更仔细，你做题的时候一定要看看清楚题目，想明白了再下笔，知道吗？”何裕峰慢条斯理地提醒着女儿。

　　“哎呀，知道啦，你们就别担心了，否则我的压力也太大了！”

　　“好好，我们就不多说了。”何裕峰说着，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提早二十分钟进考场，现在还剩十五分钟，你就放松放松心情吧！”

　　“我本来就挺放松的嘛……”

　　何歆话没说完，就看到关泽和他母亲从一辆黑色奥迪轿车上下来了。

　　想必是他父亲先把母子俩放下来，然后自己再去找停车位吧？

　　关泽的父亲是秀明区政府里的领导，母亲又已经在国企做到了管理层的位置，所以他们家的条件自然要比何歆家好上不止一点。

　　何歆看到他们正在过马路，就拼命朝他们招手，何裕峰和吴素芸也循着女儿的目光看去。

　　关泽看到了何歆一家，立马小跑着往前。

　　“叔叔阿姨好！我是关泽。”

　　看到这位同学这么不怕生地直接打招呼、自报姓名，何氏夫妇不禁都愣了一下。

　　“爸妈，这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何歆又补了一句。

　　“噢噢！关泽！我想起来了，这个同学每次考试不是第一名就是第二名！”吴素芸一副相见恨晚的架势，满脸欣赏地看着眼前这个男孩，大概心里在想如果这是她儿子就好了。

　　“哪里哪里，你们家何歆也很优秀的！”刘婉心赶紧回了一句。

　　“哎哟，关泽妈妈，我们不像你们那么会教育孩子，何歆这个小姑娘太不让我们省心了！现在啊，其实我紧张得心都快跳到喉咙口了！”吴素芸这话不免有些夸张的成分，其实现在她对女儿还是挺有把握的。

　　不过在说完这句话后，吴素芸才意识到，关泽的母亲竟然认识何歆？

　　自家女儿可一向在班级里都是个“小人物”啊，这又是怎么认识的？

　　“何歆妈妈，你们的担心多余啦！孩子都准备那么久了，平时成绩也很好，只要正常发挥，一定没问题的。我对我儿子就很放心！”刘婉心说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在何歆的印象里，前一次中考，自己的父母并没有与关泽的父母照过面，更不用说像现在这样站在一起聊天了。

　　果然由自己所带来的变化是一种蝴蝶效应，许多细微的事情都被改变了。

　　看着正聊得热络的长辈们，何歆不禁心生感慨：料他们也不会想到，今后他们竟然还能成为亲家！

　　说话间，考场的铁门打开了，一位老师从里面走出来，示意学生们可以进考场了。

　　“好，你们快进去吧！找到位置之后别忘了先去上一下厕所啊！”刘婉心对两个孩子说道。

　　何歆和关泽正一起往考场内走去，没走几步，何歆突然听到背后又传来父亲的声音。

　　“小歆啊！自己的名字和考号写写清楚啊！”

　　“知道啦！”何歆头也没回地喊了一句。

　　“考完之后不要乱走！我们会在门口等你的！”何裕峰又嘱咐了女儿一句。

　　何歆回头，看到母亲挽着父亲的胳膊，两个人的目光都紧紧追随着自己。

　　在她的记忆里，父母之间不常会出现这样亲密的动作。

　　待视线里没有了两个孩子的身影，刘婉心转过头问何氏夫妇：“你们家何歆填了什么高中呀？”

　　“市重点、区重点、普通高中、中专都挨个填了，反正把志愿表都填满了！”吴素芸含糊地回答道。

　　“我们家关泽是一心要考到上海去啊，除了这些还填了两个上海的市重点。”刘婉心这语气听起来，不知是无奈还是自豪。

　　听了这话，吴素芸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个关泽也要考到上海去，看来这两家人还真是挺有缘。

　　她随即说：“其实是我刚才没好意思讲，我们何歆也填了上海的学校呀！填了一个上海中学，还有一个上海师范大学的附中。”

　　刘婉心不禁睁大了眼睛：“真的啊！哎哟，我们关泽也填了上海中学呀，还填了一个复旦附中！这倒也是蛮巧的！”

　　吴素芸摇了摇头，道：“还不是因为我们家房子买在徐汇区，才都填了徐汇的学校，想着到时候如果住过去照顾她也方便。但那个上海中学是全上海最好的高中，我是不指望我们何歆能进。那个上师大附中么，虽然一般，但好歹也是市重点，要是真能考进去也蛮好的！”

　　“是呀，上海的学校肯定比我们南州的要好，到时候要考上海、北京的大学都方便！只是孩子那么小就一个人去其他城市读书，我想想真有点舍不得……”刘婉心说着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