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走到何处,许昱无疑是耀眼的,从下车到一路看那些面料,周围小姑娘探向这边的目光就从未断过,我离他远了一步看着他,也难怪那些小姑娘花痴,当初的我不也一样?
“怎么?”看我离他远了一步,他皱皱眉。
“你的魅力太大,我得退避三舍才不至于像那些小姑娘一样被你迷住。”我开玩笑道。
他随手捡起一块枚红色的单子,问:“这块怎么样?”
“看来你是被崇拜惯了,泰然自若,不关自己事似的。”我接过他手里的被单,摸了摸又放下:“我的品味果然和你不一样的。”
“那你呢?”他挡在我身前,我只能退了一步问:“什么?”
“你刚刚说的不包括你?”他一本正经地问。
我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几年没见,你倒学会了开玩笑。”我笑得直不起腰来,许昱古怪地看了我好几眼,转了身继续向前帮我挑床单。
待他走出几步,我才直起身子,抬手抹了抹刚刚笑出的眼泪,然后追上他,把他刚刚拿起的一块单子夺过来放回原处:“哥,我说过,你和我品味不一样的。”
他的手停留在空中,微握了拳,却笑了笑:“好。”
“麻烦让一下。www”正在我俩谁都不说话时候,售货员从我们身边经过,我这才发现我们竟然挡在路中间。
“抱歉。”许昱弯了弯腰。
“没事。”那售货员小姐倒也温和,没多计较,反而问:“这位先生是陪太太选家居用品吧,还真是贴心。”
“他不是我先生,我们是兄妹。”我摆摆手,着急解释,就怕许昱又不高兴。
那售货员小姐大概也不大好意思,没多说什么就继续工作去了。许昱在售货员离开前就已经阴沉着脸大步离去,我暗暗感叹一声:不过是售货员的一句玩笑,看来他还是生气了。
“许昱!”我大声叫住他,他果然停下来,不过没转身,背对着我。我说:“你大可以放心,我明白你是我哥,永远都是。”
他的背影僵直着,不向前,也不后退,一动不动。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吴妈已经备好饭菜,满桌,都是我曾经爱吃的。
“难为你还记得。”我动了动筷子对吴妈说,其实这些食物,自到德国后我就很少吃了,所以现在对这些食物既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不过对着吴妈一脸的笑,到底不好拒绝,还是象征的吃了几口。
“不合胃口?”吴妈问。
“不是,只是现在胃不大好,看到食物总恹恹的。www”我解释。
许昱的视线落在他刚刚夹在我碗里的我从前最喜欢的红烧肉,他的筷子还搭在我碗边上。才刚开饭没多久,他也没吃多少,便放下筷子起身说:“我手里还有点事情要忙。”
说完就起身上楼了,我沉默地吃着饭却更没了胃口。
吴妈收拾过饭桌以后我就在客厅看电视,许昱下来的时候,韩剧里的女主正从后面环住了男主的腰说:“哥哥,不要走。”
然后男主用力地把女主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说:“对不起。”
再后来女主蹲在路旁一个人哭了很久很久。
很傻,可是很真。
我也曾同她一样,毫无形象地坐在路边大哭,像个孩子一样,哭得歇厮底里。路上车来车往,霓虹灯亮,成双成对的恋人从我身旁经过,我哭花了妆。
他看了看我看的电视,在我身边坐下,然后说:无趣。
“的确无趣”我说:“因为够傻,不过人总是要傻过一次才能明白自己有多傻的。”
电视里的女主还要哭,天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她没有躲,反而哭得更厉害。
我关掉电视,打算上楼睡觉,他从身后叫住我:“给你。”
我回头,他手里躺着的,正是那天在公司我给他用的那块手帕。
他把手帕递给我顺便问:“白岳程的?”
他的手形很好看,白白净净的又很修长。我曾经亦深深地迷恋这双手。
“你怎么知道?”我疑惑。
他展开手帕,指着右下角,那就赫然有一个白字。
这小子,看来是让我睹物思人呢。
“回国前一天晚上,白岳程帮我收拾东西时候塞给我的。”我从他手里接过手帕说。
他深深看我一眼,然后面目表情说:败坏门风。
我失笑,五年前他说我败坏门风,他说再不想见我。五年后,他说的依旧是这句。原来我回与不回本就无所谓,什么都不会改变,在他的眼里,厌恶我厌恶到底。或许这才是我在他心里最真实的样子。
我把手里的帕子给了吴妈,让她洗干净给我送上去。那手帕是白岳程的,我原没打算用更没打算洗。
“出国回来你倒是长了本事,连方手帕也得要别人来洗。”他正上楼梯,估计是听到我同吴妈说话停了下来,不冷不热地瞧着我。
我转身朝吴妈弯了弯腰:“吴妈,麻烦了。”
我不大明白他德冷嘲热讽又是来自何处,几次见面下来,看他的态度我竟以为他是不追究从前的事了,直到刚刚才明白,放不下介怀的不止我自己。
也是,那样一段过往,如今我俩还能心平气和地说话已属不易。过去的许欢,早在那个为许昱大哭的夜晚消失不见,埋葬在遥远的德国,连同着曾经的那份情愫,统统被时间火化。
五年前的许欢一定想不到今日的自己,我曾无数次想过,假如时光可以倒流,一定会告诉曾经的许欢,不要喜欢许昱,千万不要迷失在那个叫许昱的男孩儿的花丛里。
腕间表盘上的秒针转动时发出“滴嗒嗒”的声响,我在浴室照着镜子看自己,白嫩的肌肤,秀挺的眉,朱红的樱唇,微微笑起来时候有淡淡的酒窝,牙齿也很整齐,依稀还有曾经的样子,只是眉眼间却再不是从前那样天真,从前那样纯粹。
白岳程曾经说我是典型的东方美人,我没有否认,自小夸我长得漂亮的人就很多,我外貌的优良基因来源于我的母亲,那是一个相当漂亮的女人,也是许昱的继母,如果说我和许昱的相识也算是缘分,那么这缘分便全拜我的母亲所赐,我常常想,若没有她,或许我和许昱便不会有今日,若没有她,我们应当是路人互不识。
人生若只如初见,相见不如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