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无我 第十六章训斥
作者:姝舒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晚饭后已经是九点过,许昱早早地就上了楼。www

  吴妈在厨房收拾,我就一个人百无聊赖地坐在客厅里东张西望起来。窗外是一片漆黑,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玻璃上明亮的倒影,然后镜中的女孩儿微微一笑。

  母亲从书房出来,站在不远处看着我,突然叹口气:“许欢,你到我书房来一趟。”

  玻璃倒影上面坐着的人一愣,我就呆呆玻璃上母亲的身影,然后轻轻“哦”了一声。

  我慢慢悠悠极不情愿地从沙发上挪动我的,磨磨蹭蹭地向书房走去。书房的门并未关严实,还留着一条小缝。我蹑手蹑脚地推开门,母亲正坐在书桌前,她的手里还摊着一本厚厚的书。

  我低着头靠近她,她也并没有抬头,只是温声细语说了句:“坐。”

  于是我又把我的轻轻地贴在了书房的椅子上。

  她就坐在我的对面,从我的角度看去能看到她低头看书时候浓密的睫毛。她的手很白皙,五指纤长,柔若无骨,此时她刚好把书又翻了一页,翻到了书签的那一页。

  那个书签我还记得,是我去年母亲节时候送她的。

  看到了书签,她终于拿起来细细地看了两眼,这才把目光转向我。www她的手里还拿着书签,另一只手就搭在书上,看我的时候她又把书签插回书里面轻轻合上。

  我依旧低垂着脑袋看着桌面,当书页合上我看到了封面上的几个字:世界景观摄影集

  我似乎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然后她用手指肚来回磨砂着那本书,仿佛沉思了良久才开口说话:“许欢,这么晚你去哪里了?”

  “我…”我懦懦开口回答:“我去找古婧…”

  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想告诉她真实的原因,并不想让她知道其实我是去等许昱的。

  “整整一个下午,怎么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回来?你知不知道你叔叔有多担心你?”她的语速放得很慢,可每一个字都能敲进我的心里。

  我把脑袋垂得更低:“我只是…忘了带手机。”

  她又是叹了口气,才接着语重心长说道:“小昱现在正是高三复习阶段,你让他大晚上饿着肚子出去找你耽误多少时间。况且,即使你叔叔还有小昱不说什么,可是许欢,你今年已经十五岁了,也该懂事了。”

  我看着桌面吸了吸鼻子,然后听到自己极细极轻地声音:“母亲说得是。”

  她这才缓缓舒口气,声音平缓了不少:“我并不是责怪你的意思,许欢你要知道其实我也是为你好。www毕竟我们是在许家,虽然你叔叔待我们极好,可我们总不能落了话柄给别人。”

  这番话我并不是第一次听到,从到许家的第一天她就诸如此类多次和我强调,甚至更早是在到许家来c市之前,她就不止一次和我说要乖要懂事切忌惹麻烦。

  我自认为自己一直很乖,甚至对许竞豪对许昱从一开始就有几分讨好的姿态。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她也不再多说却也没有让我离开。我就坐在书桌旁,低头听着窸稀窣窣的声音。

  她把那本《世界景观摄影集》放到了书架上,又从书架取了另一本书下来摊开在桌面。屋内一时静极,只留下翻动书页的声音还有浅薄的呼吸声。

  我心里想着,这时候要是有什么其他的声音就好了,比如掉根针下来也正好能测试一番能不能听到声音。

  母亲翻书的动作很慢,这也是一本有关摄影的书。她是一个很优秀的摄影师,那本《世界景观摄影集》当中就有几幅她的作品。

  不过我很少看到过她架着相机拍照样子,甚至在来许家之前我知道从来不知道这些事情。

  从我隐约记事起,她就是一个相当优雅的女人。即使那时候父亲只有浅薄的薪水,可我的母亲从未有过任何拮据的难色。在我的印象里,家里摆放着一架钢琴却从没有人动,只记得父亲曾感叹过:“淑兰,我记得你弹琴很好听的。”

  可我从没有看到过她弹琴,她只是常常静坐着看书。她看的书里头有很好看的图片,景观各不一样,我偶尔趴在她膝盖上央求她给我讲故事,她就望着我叹气:“阿欢,这本书里没有故事的。”

  那时候我还小,大概只六七岁的样子。我不是很明白,书里面为什么会没有故事,我心里想着在图片里绿草茵茵的地方一定有会一幢小屋;在万马奔腾的原野上会有执着等待的养马人。

  可母亲说什么都没有。

  她很少给我讲故事,即使是晚上,每天在入睡前永远只有一句枯燥无味地:“睡吧。”然后熄灯,卧室的门被合上,我一个人躺在,度过一个又一个深夜。

  其实我一直怕黑,可是从不敢说。

  我在回忆往事的时候很爱用手绞衣服,这次想得比较入神,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手绞住的竟然是一颗扣子。那扣子本就不大结实,又在我的摧残下被绞了半天,突然之间“嘎巴儿”一声,一道扣子就落在地面上。

  不过这枚扣子却并没有发出大的声响。书房里铺了很好看的地毯,扣子只是轻轻躺了上去,没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我有点遗憾。

  可毕竟也算是遗落了东西,我霎时从椅子上窜下去,趴地上寻找那枚扣子。

  这样大的动作自然是惊扰了母亲。她疑惑看我一眼,却没有起身:“你在找什么?”

  我丝微笑:“扣子,衣服上的扣子突然掉下来了。”

  她淡淡看了我一眼:“一枚扣子丢就丢了,现在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睡觉吧。若明天吴妈打扫时候发现了,我让她放你卧室去。”

  闻言我松了口气,然后从地毯上麻溜地爬起来,很客气地和母亲道了声晚安,便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

  这可真是应了那个词:如蒙大赦。

  我从书房出来时候,吴妈早已经把客厅都收拾了一遍。看见我出来,她不无担忧问:“怎么和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夫人说您了?”

  我有气无力地点头,才听见吴妈很是怅然地说:“也别怪夫人说您,今天一下午没您的影儿,人又联系不到,夫人可没少受您的惊吓。”

  我心里嘀咕一声:我也没少受惊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