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无我 第六十九章不是玩笑
作者:姝舒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人群散开,男男女女都组着自己的小团伙开始拍照。有人来找许昱合照,许昱点了点头,随意站好,唇边一直带着浅薄的笑意。

  看来他今天心情真的挺不错,可我却有些嫉妒和他合照的人了。

  我还没有过和许昱的合照,唯一能和他在一个镜头下的,是家庭照。

  家庭照里的许昱和我并排站在一起,可他的目光却淡漠疏离,和今日的他一点都不一样。

  忽然就有些不高兴了。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低下头,思绪早飘得老远。回过神来的时候,脑袋顶上轻飘飘地浮着一句话:“看够了?”

  我立刻抬起头,眼前的人还穿着宽大的学士服,帽子被他拿在手里,他嘴角噙着笑目光定定地看着我。

  “哥……”我不由自主出声,他却把学士帽递过来:“来的正好,帮我拿着。”

  我伸手接过帽子,还有些茫然:“你不戴了么?”

  “热。”他简单明了地说:“你乖乖坐在这里等我,待会儿带你去吃饭。”

  他笑了笑,转身就要走。

  下意识地,我一伸胳膊就抓住他的衣角,低声软糯糯地说:“哥哥,我可不可以也和你拍一张合照?”

  他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先是一愣,继而好笑地问我:“怎么突然想和我拍照了?”

  我没直接回答他,只是不依不饶地继续问:“不可以么?”

  他失笑,淡淡地说:“好吧。”

  他说,好。

  我一下子开心了,几乎是连蹦带跳地从凳子上起来,跳到他跟前,眉开眼笑看了他好半天,愣是激动得说不出一句话。

  因为之前我常来c大找他,他的同学大都认得我,看见许昱带我过来,很友好地向我打招呼,我一律都回个微笑。

  我和许昱并排站在一起,我右手拿着他的学士帽,对着镜头微笑,在快门按下的那一刻,飞快地伸出左手挽上了许昱的胳膊。

  许昱微怔,偏头来看我,镜头便记录下了这一刻。

  拍完照片的我心满意足,便打算继续等着许昱。谁知道周围围了一圈人,说什么也要和我们兄妹俩合一张。

  我有些惊讶,又有些不大好意思,便用眼神询问许昱。许昱思考片刻,点了点头。

  于是在那一天,我和一群穿着学士服的人拍了一堆照片,后来照片洗出来的时候,许昱多打印了一份给我。

  我心里喜滋滋的,可翻遍了所有的照片,唯独不见我和许昱的合照。闪舞小说网www

  我纳闷地问许昱:“咱俩的合照呢?”

  “拍花了,没法儿洗。”许昱解释说。

  我有点郁闷,一定是那天小动作太多了,早知道我就缠着许昱多拍两张好了。现在可好……我俩倒是有同框照片了,可那些照片里夹杂了那么多闲杂人等。

  许昱没看出我的郁闷,拿起其中的一张照片开始点评:“这张挺不错的,你笑得最自然了。”

  那是人最多的一张……也是最开始合照的一张,之所以这张最自然,是因为和许昱合照刚刚得逞,笑得最开心。只是后面拍得越来越多,我笑得也越来越僵了。

  噩耗传来,那是在十月份。

  那时候我刚升大二,课程逐渐增多。十月的天已经没有那么热,晴空万里之下天气很是清爽。

  今天上午有课,而且是整整一个上午。待下课时候已经是中午,一出教室我就给古靖打电话,约她中午一起吃饭。

  才拿出手机,一看竟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并且全部来自许昱。

  我微微惊讶,因为我上课一般都是关机,因此有什么消息进来也是下课时候才会知晓。但我没想到的是,许昱竟然连着给我打了这么多电话,他是有什么急事么?

  疑惑之下,我立刻回了电话,可却一直没人接听。直到我第二个电话打过去,过了好长时间,“嘟”地一声,电话才接通。

  可说话的人却不是许昱。

  “小姐。”电话那头的人这样说。

  这声音我认得,是许竟豪的助理。

  可许昱的手机怎么会在他的手里?

  “我哥呢?”我惊讶问。

  电话那头是一片沉寂,紧接着许昱那向来平静无波澜的声音就蓦然响起:“许欢,回来处理后事吧。”

  后事,是谁的后事。对我而言能称得上后事的人,还有谁?

  我一滞,大脑刹时一片空白,想着许昱所说的“后事”两个字,连呼吸都快呼吸不上来,只瞪大了眼睛,呆呆地举着手机,一动不敢动。

  “许欢?”许昱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嘶哑和痛苦。

  “嗯?”我呆呆回应着他,事情来得太突然,我一时间不敢相信不肯相信,强扯出一抹笑,眼泪就直接落到了嘴巴里,几乎是乞求地说:“我们不开玩笑好不好?”

  沉默,依旧是沉默,电话那头只有许昱沉重的呼吸声。他再开口的时候嗓子哑得厉害,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嗓子眼里扯出来的一样:“许欢,这不是玩笑。”

  他说,不是玩笑。

  我只觉得胸口上被重重一击,浑身都变得无力,我紧紧地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灿烂明媚,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可我现在便如在冰窟,浑身上下是彻骨寒冷。

  那颗心仿佛也被严寒给冻成了冰块,可毕竟那还是一颗跳动的心脏,它还充溢着沸腾的鲜血,那躁动难安一点点地破冰而出,冰块表面裂缝越来越多,每裂一条细缝,那心便犹如利箭穿刺而过,更犹如密密麻麻的细针,扎在心口上扎得生疼。

  像是一场梦,我想,现在我只要挂断电话,闭上眼睛睡一觉,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梦醒了,这一切便都没发生过。

  可那阵阵撕心般的剧痛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这是事实。

  电话里只有许昱沉重的呼吸声,他没有挂断,静静地等着我的反应。我紧咬着唇,只觉得满嘴血腥味渐浓:“许昱,我难受。”

  我闭了眼,满脑子都是母亲的模样,或严肃或温和,又或是言笑宴宴。

  仿佛是回到了父亲刚刚离世那年,母亲一边帮我揉着胸口一边平静和我说:“小欢,如果有一天我也去了,那你不要这样伤心。”

  可是怎么能不伤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