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休息不好,所以她休息的好他就不爽?
十足的齐承贤式语气,蛮不讲理的霸道,却是让七月悄悄松了一口气。www
她就说嘛,他精细到连她在不在国公府都查。
齐承贤确实是一副很困的样子,在马车上都是双手环胸头靠着车壁磕着眼假寐。
由大理寺审查的案件一年也不见得有几个,所以不在京兆府尹之类的城中间儿,离国公府很远,城中心的路很是宽敞,路也平,但驶远了,也难免有些路况较窄崎岖不平的,七月和子贤今日坐的是国公府的马车,宽敞舒适,但路不好也会有些颠簸,七月看着子贤头靠着车壁被震得晃呀晃的,眼下的乌青衬得那张青涩俊俏的小白脸很是可怜的模样,终是叹了一口气,起身坐到了他旁边,把他的头按到她的肩膀上。
“嗯?”子贤的眼睛眨开一条缝,有些茫然的斜瞥着她。
“眯一会罢,这样好受些。”七月没好气的小声道。
“唔……算你还有点良心。”齐承贤嘟囔着,声音朦胧的含混不清,七月没有听清,也未曾在意,反正不是什么有营养的好话。www
齐承贤枕着她纤瘦温暖的肩,确实要比硬邦邦的车壁舒适许多,可是他的困意却渐渐消散,再也睡不着了。
她身上的伤渐渐好了,身上药香味也愈来愈淡了,倒是让她嗅到她衣衫上浅浅的皂角香气,轻的几乎闻不见,却是暖洋洋的。
他知晓她从小就不喜熏香,衣物素来只用皂角,清洗过后便晾晒在太阳下。他以前总好奇,明明他与她的衣物是同一块皂角清洗,同一片阳光晾晒,为什么衣衫穿在她身上,嗅起来总是甜丝丝,暖洋洋的呢?
比母妃还要温暖。
他眼睛悄无声息的睁开,清明澄澈的没有一丝睡意,视线扫到她白皙纤细的脖颈上刻意用脂粉掩盖的痕迹,恶劣的笑了,配合他那张嫩生生的俊脸,像个做了偷偷做了恶作剧的少年。
“有个热乎的趣事儿,要不要听?”子贤开口,声音似乎因为刚睡醒的缘故,有些干干的沙哑,语气中却尽是戏谑。
“嗯?”七月懒懒的应了一声。www
“咱们大齐的丞相爷,今个早上上朝的时候,从正殿外台阶上跌了下来,看那情形,别说是上朝,近日内恐怕连朝务都处理不了了。”
“哦?”七月挑挑眉,清亮的眸中闪着玩味。
她引太子相救目的,其中之一便是纳兰丞。
纳兰丞指使薛德当刀给齐承乾使,帮齐承乾快刀斩乱麻的解决虐杀流民的事,就算之后会招皇上嫌隙,皇上也不会对纳兰丞有多少不满,毕竟薛德之女曾为太子正妃,薛德与太子早已被人化为一党,所以薛德这个老丈人帮女婿解决这火烧眉毛的事也是情有可原,但在老丈人正帮女婿解决烂摊子的当口,这女婿不领情也就罢了,竟然和薛德揪出来的做替罪羔羊的女子厮混。
这就相当于太子一巴掌硬生生扇在了纳兰丞脸上,那么话说回来,太子这么不给薛德面子,薛德又为何会帮他呢?太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能量指使一个正二品的朝堂大员背黑锅呢?
太子当然没有这个本事,有本事的这个人是谁?皇上如果不是瞎子,自然能够看出来这背后之人——丞相纳兰丞。
她要的就是纳兰丞暴露在齐皇眼皮子底下,纳兰丞,齐国百官之首,朝堂之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百官之首,在齐皇在位一日,身为百官之长,便是只能衷心齐皇一人,党派纷争,他不能参与,也不敢参与。
见她提起兴致,子贤面容划过愉色,继续道,“父皇当即派了半个太医院的太医,把纳兰丞抬回了相府,随后特意下旨慰问,让丞相安心养伤,不必忙于朝政。”
“呵呵……”七月轻笑,唇角似嘲似讽,“我原以为,这苦肉计只有美人使得才颇见成效,没曾想,这纳兰丞相却也使得如此精巧,佩服。”
她的绊子看来绊的不轻,纳兰丞暗中相助太子之事果然已被齐皇所查,也定然惹的帝心不悦,要不然这老狐狸也不会硬生生的在齐皇面前摔的那么惨,交出权力,消了齐皇的气,削了丞相府的势,却也保住了丞相府的这块牌子。
这步棋,下的狠,也下的妙。
“哈哈哈,月儿你也别泄气,这老狐狸哪是那么容易捏死的?”齐承贤从她肩膀上起来,揉揉脖子,澄澈的眸子想起今早殿外的大戏,乐了,“那老家伙对自己倒是够狠,硬是从二十四阶跌下去,溅出来的血那叫一个漂亮,估计这身子一年半载的也养不好。”
“身子养不好,总比掉了脑袋好。”七月笑着弯了弯唇,这老狐狸,真是一如她想象的那般聪明,不,甚至还要聪明。
“那今日的戏,你准备如何唱?”齐子贤望着七月的笑颜,轻声问。
“不,子贤,这场戏根本不用我们费心。”马车停下,七月起身,整理衣衫罢,在出马车前,颇为张扬的撂下一句话,“该费心的人,是太子。”
她眉眼舒缓的笑意,带着久违的飞扬,看的子贤一怔,她却已经下了马车。
“哼,就那么有把握么。”子贤摇头失笑,跟随他下了马车,和她一起走向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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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到了的时候,太子和李逍遥等人还没有到,七月和齐子贤坐在茶室,静静的等着,按照惯例,审查官员在办案前是不能出来私自见面的,以免有受贿受贿不公之嫌,两人没等多久,太子等人便也来了。
七月看着和杜逍遥并排而行的吴王,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听到传唤,一行人便往公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