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喜婆子小跑的跟了过来,因年纪稍大气喘吁吁的。“江家娘子,我说你走得这么急干什么?”
陆小仙挤了个笑脸,心机一沉,说道“方才没注意到,原来是二喜婆在叫我啊。您有什么事么?”
这婆子风风火火的,说出来的话又是那么的污秽,陆小仙压根不想与她齐肩并走。就算她嫁做人妇,她自认为她自己依旧是一颗孩子心。
“也没什么事,既然都来到黑山村了,我顺带去找找江大夫,替我家丈夫抓两副药回去补补身子。”二喜婆回道。
“哦。”简单的一声之后,陆小仙没再与她搭话。
回到茅屋,江子臣在院子里晒着药草,陆小仙也是没打一句招呼就先进了屋子。
江子臣看罢同样没开口,但在见后边跟着的二喜婆子之后,又疑问的看了看进屋的陆小仙,于是放下了手里的活。
“二喜婆稀客啊,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客气的问了一句。
“还能有什么风,给下村阿招那丫头说媒来了。路上遇见了你家小媳妇,就跟了过来,来看看你。”
“劳烦二喜婆惦记。”
“这都娶了媳妇,还惦记个鬼。也都没见你请我这婆子来吃吃喜酒,这事做的可不厚道啊。”二喜婆子故意评判了几句。
“二喜婆说笑了,哪敢呢,我们只是想着省事一点,就没设酒宴。”江子臣老实的说了一句假话。
屋里的陆小仙听的清楚,细胳膊一抱,二郎腿一翘,身子往椅背上靠去,说来说去,他们连三叩首的拜堂仪式都没有,更别谈喜宴了。
别人口口声声一个江家娘子,江夫人什么的,现在她是越听越虚。
“二喜婆屋里边坐一会。”江子臣将二喜婆子往屋里请了去。
陆小仙见自己的姿态不太友好,赶忙放松了姿势,端正的坐在一旁。
“不了,我过来是想替我家男人拿几副药。”
“哦,二喜叔怎么了?要我去瞧瞧么?”江子臣转身去了药柜前,询问了一句。
“这倒不用了。就是想让他补补身子,是关于那活的。”二喜婆子刻意的压了压声音,也有些显得有些羞燥,但即便如此,话也被她说的明白。
陆小仙闻言,双眼霎时一瞪的看了过去,她对这二喜婆子简直要大跌眼镜了,这个老女人是有多饥渴?
江子臣心下也愣了一下,没问别的,倒是很自然的在药格子里抓了几位药,包好之后递了过去。“每日一次就可以了。”
“多谢江大夫了。”二喜婆子拿了药,嘴脸还是一贯喜滋滋的样子。
随后这二喜婆子又朝着陆小仙示意了过来:“江大夫与这媳妇相处的还好么?”
江子臣顺势抬眼就撞上了陆小仙看过来的神色,陆小仙眼珠子立马一转看向了别处。
她可不想让江子臣以为这二喜婆是和她一伙的。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她就已经了解了这二喜婆子,此刻指不定又要说些什么话了。
啧啧,这说媒的当真是脸皮厚。
陆小仙没理他们,但这二喜婆子仗着自己是长辈,硬是扯着江子臣说了一大堆,什么夫妻相处之道,什么房中之术的等等一些,说得江子臣也是一愣一愣的。
但也又一次证明了,江子臣是真不太会拒绝打发这些人。
要不是阿招娘上来找,要她来说,这二喜婆子应该是不会走了。这也算是让她陆小仙见识到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二喜婆子走了之后,江子臣朝她走了过来,似乎想着要与她说话。
陆小仙一见他过来,就起身往外走了去。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与他说话。一想到昨晚她几乎是委曲求全了,江子臣毅然的推开了她,她作为女人的颜面何在?
“你与二喜婆聊了什么?”江子臣随了出来,还是整理着晾晒的药草。
“什么都没聊。”陆小仙躺在摇椅上眯着眼,保持着不去想任何繁琐事的心态摇晃着。
江子臣好笑,故意说道“我怎么发现你,越来越没羞没躁了呢?”
“谁没羞没躁了,我都说了我没和她聊,那是她自己一个劲的在说。还对阿招也说,我又没聋,不过是听了听。”
陆小仙眉下不悦,憋了嘴,委屈的伸手往旁边的篮子里抓了一把草药,发泄的扔了出去。
江子臣看了过来,意料之外的没有生气,反而很平静的捡了起来,蹲在她旁边。
“晚一点好么?晚一点……我们在生孩子。”
“不生了。我们都没拜堂。”陆小仙还在气头上,起身离开。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江子臣,曾说好了,等她好了就让她穿上嫁衣,可现在什么承诺都是虚的。
江子臣心上突然空了一下,那一层看不见的隔膜好似又出现在他们之间了。
晚饭时间,两人很安静,陆小仙自顾的吃完收了自己的碗筷,然后没管事的蹲在樟树旁,像个小孩一样与大灰斗乐。
樟树旁边有一堆的泥巴,是之前大宝小宝堆积起来的,像一所房子,周边还围着城墙。
陆小仙看了看,不嫌脏的伸手过去,想着如果在给它盖上顶的话,应该是个不错的宫殿,但顷刻,脑袋里边像是有什么东西划了一下。
陆小仙当即停了手,她很清楚那应该是她遗忘的记忆突然的显现了一下,可想了半天,也没能想起来。
眼里看着没搭建完的房子,越想越是熟悉,总觉的是少了一些什么,然后断了她的思绪一样。
看着那一堆泥巴墙,越发的无趣,随后起了身,哪知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朦胧之下,她又做了奇怪的梦,梦见自己从很奇怪的高楼上摔下来,然后一圈衣着奇怪的人围看着她。周围静到没有任何声音,但能闻见很浓的血腥味。
没一会,她梦到了被樊章推下山崖的场景,下一刻便惊醒了过来。
浑身是汗,掀了被子,觉得冷,又盖上了。她大概是病了
江子臣给他熬了药过来,扶起她,给她喂了下去。即便是苦,她也没力气说出来了。
吃完药之后,又老实的钻进了被窝。
江子臣没话,刚要起身出去,陆小仙从被窝里伸出来的手就紧握了他的衣角:“别走。”
江子臣又坐了下来,深邃的眼眸,越来越怜惜的看着她。
陆小仙闷了许久,但想了一下,还是露出脑袋问了一些话:“你治疗过患失忆症的病人么?”
闻言,江子臣有些吃疑,摇了头:“没有。”
“哦,那算了。”
陆小仙清楚她自己是一个失忆的人,可这个东西对她也没什么影响。只是记得,柳莺莺在捡她回来前,听说她的记忆还是全的。在府上不知闹了什么撞了头,于是就这样了。
总的来说,她始终都是一个丫鬟的命,所以往前的记忆也真没必要去寻。只是突然的想起来,就想问问。
“你是想起了什么?”江子臣偶尔也好奇的问着她,从她的话里也不难听出有一些别的意思。
“没有。”陆小仙沉沉的回答。“只是做噩梦了。”之后又昏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