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都不说话了，又开始一轮一轮喝酒。
酒喝了一半的时候，韩琦进来了，一袭黑色风衣，大红色围脖，长发及腰，精致的脸蛋，修长苗条的身材，胖子喝的有点高，绿豆眼眯了半响，大着舌头不悦，“个子高，身材好，长的漂亮，更可气的居然还是富二代，娘的，要不要这么得天独厚这么不公平！”
几个人都不理她的神经，如丹很高兴，屁股往过去挪了挪，开心的拍着自己身边的位子，“韩琦，过来坐。”
韩琦不语，如丹想了想，忽然一笑，“哎呀，我差点忘了。”然后拿着胖子的书垫在地上，“现在干净了，坐吧。”
胖子瞪着眼睛，“如丹你个臭娘们，咋不用你的书！”
韩琦走过来，将书取开，一屁股坐在地上，径直倒了一杯酒就往嘴里灌，喝的又急又快，如丹急忙拿过一边放的熟食递给她，“哎呀，你干嘛喝那么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韩琦不接，喝完一杯又倒满一杯往肚子里灌，一直喝了三杯才停手，如丹也不说话了，大家也察觉到，韩琦心情不好。
三杯喝完，韩琦又倒了一杯，罗双双抓住她的手，“别喝了，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抽风来的吗？”
韩琦不接她的话，只是笑，笑容嘲讽而不屑，盯着胖子，“你羡慕我？要不换你来，你来做我，我来做你，成不成？”
胖子没察觉到韩琦话里的讽刺，眯着眼睛说，“哎，老娘也想，可惜老娘没你命好，投胎到小卖部了，哪像你投了个那么好的胎，天天奔驰宝马坐着，还有专属司机给你开车。”
“我得天独厚？“韩琦拧着眉毛，仿佛觉得很可笑，”有钱又怎样？我爸妈在我八岁就离婚了，两个谁都不想要我，因为他们一个是商业巨贾，一个是政协委员，要了我，会影响他们的政治生涯，我像个皮球一样被踹来踹去，好不容易长大了，又争着抢着要我，因为政治要联姻，商业也要联姻。”
她话音一变，冷笑连连，声音倏尔大了几倍，“我他妈发烧要死的时候他们一个要赚钱一个要开会！我出车祸住院一个月他们只确定我没死连来都没来看过我，然后安排医生给我做植皮只为确保我身上没有留疤，因为有疤做交易的时候就没那么有价值了，现在我好不容易他妈的成年了，又带着我去各种社交场合，就为选一个对他们未来有帮助的继承人，不管我愿不愿意，喜不喜欢。”
“这样的日子，你喜欢？你羡慕，我全部让给你，你他妈做行不行？！“
胖子一噎，绿豆眼瞪大，向来说话大大咧咧直接的她此刻嘴唇嗫喏了半天，才咕哝道，“我就说一句，你回十句，至于这么欺负人么？”
韩琦不说话，又将一杯酒灌进去，胖子梗着脖子，“好了好了，算我错了行不行？大女神，不生气了，来，啃个鸡爪。”
韩琦又笑，扫了一眼胖子，又嘲讽的摇摇头，“不行，你太胖，“她伸出手，指着胖子的头，从头指到脚，”绿豆眼，水牛腰，大象腿，像座山一样，你要是和我换了，从小就会被踹来踹去，根本不会有解脱之后又被拉进去像东西一样送人的机会，因为人家，都看不上你。”
众人面色一变，如丹也脸色难看，连孙淼都怔了怔，“韩琦，你这话，太难听了。”
胖子这下火了，手里的鸡爪子狠狠砸在韩琦身上，一跃而起，一手指着韩琦，“韩琦你他妈什么意思？别给脸不要脸！老娘胖碍你家事了，我吃你家的还是喝你家的！你童年悲惨关我他妈什么事？”
“我不是你爸也不是你妈，你的悲惨不是我造成的，有种你去死啊，你他妈连死都不敢死那就好好受着，人本来就是公平的，你享受着富裕的生活穿着名牌过着众星捧月的日子那就该付出点代价，不然你以为上帝这么公平！”
韩琦呆坐在原地，一把摔了杯子，砸坏的杯子溅起一地的玻璃渣，吓得众人大叫一声，韩琦不甘示弱道，“我该付出代价我知道，但你他妈能不能闭嘴！我他妈活该当个牺牲品是我命不好，你在这里说的哪门子羡慕，不清楚状况就别他妈瞎bb！乖乖当你无知的大胖子皆大欢喜，你评论我我他妈怎么不能调侃你，就允许你指指点点凭什么我就不能张嘴！”
“老娘张着嘴说我的话，你不想听就把耳朵闭上没人逼你！老娘嘴贱老娘承认，但老娘没揭你的短！韩琦，你也就看着好看点而已，品行比老娘还不如，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慢和不屑，你真当你是高岭花，不过就是长得好看的花瓶而已，我就是长成凤姐也不管你他妈的事！老娘可真是吃饱了撑着，那天过敏大半夜还背着你去医务室，真他妈脑子被驴踢了！”
“谁要你…..”
“好了！“曲楠站起来，看着两人，无奈的扶额头，“都别吵了，今天平安夜，好好过完行不行？”
胖子闷闷的坐在原地不说话了，韩琦起身就走了，带起的门砸出一片巨大的响声，屋里几个人面面相觑，如丹看着一地的凌乱，不知如何是好，孙淼拿过一根鸡爪递给胖子，“胖子，不生气了，来，吃个鸡爪子。”
胖子看了一眼，一手将鸡爪子打在地上，“老娘不吃！”
谭倩柔柔的，“彤彤，不生气，怎么也不能和自己的胃生气是不是？韩琦脾气不好，咱们忘了她说的话好不好？”
胖子这才接过鸡爪子塞进嘴里狠狠啃了一口，吃着吃着又垂下头，闷闷不乐道，“又不是我得理不饶人，刚才我都低头认错了，谁让她那么说我？”
一场聚会不欢而散，谭倩和孙淼留下来收拾屋子，曲楠走出去，看着外面的夜空不语，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幸运和不幸，没有人是天之骄子一点烦心事都没有，就好像家庭富裕却没有父母关爱的陈铎，好像白富美却被当做工具的韩琦，好像家庭贫困父母疼爱却患有心脏病的晓峰，也好像阳光灿烂却母亲惨死父亲出轨的如丹，还好像她自己，父母双全，哥哥也在，家庭美满，却和她几乎没什么关系。
楼下有一个好看又俗气的蜡烛摆成的心，女孩和男孩站在里面，外面围着一群看热闹还有祝福的朋友，男孩拿着一束大红色玫瑰，大声道，“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周围哄笑一片，众人起哄着，“答应他！答应他！“
女孩害羞的点点头，男孩兴奋的站起身抱住她，在一群人的祝福里接吻。
曲楠也看着笑，笑着笑着又沉默，晓峰站在她旁边，也跟着她一起沉默，珠子里的陈铎也默默不语，夜里很冷，远处操场上亮起寥寥灯光，夹杂着情侣们、同学们的欢笑声，那么远都能听到他们的快乐。
“楠楠，你在想什么？”晓峰问。
曲楠默然，她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或许是想家，或许是觉得孤单，她掏出手机，翻了一遍电话本，鬼使神差翻到沈寒的电话又停了下来，脑子也依旧想起那天天台，她的视线模糊，看不清这个世界看不见天空，没有哥哥，没有爸妈，没有老头子，而他像天神一样就那么出现，目光坚毅，一如第一次见到的模样，声音带着微微的紧张，“我拉你上来。”
她怔怔的想着，一低头却看到电话直接拨了过去，她愣在原地半响，在要不要挂断中纠结，那头已经接了起来，电话里传来沈寒特有的低沉的声音，“曲楠。“
曲楠稳稳心神，淡定的接起电话，“沈寒。“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习惯了叫他名字，而他也习惯了听她这么叫，他们之间不像师兄师妹，也不像朋友。
“恩，什么事？“
“你在干什么？“
那头停顿了一下，才道，“没干什么，你呢？“
“今晚平安夜，刚和宿舍几个吃完苹果，你没吃吗？“
“这些节日，没什么意思。“
“哦。”曲楠回到，又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又问，“你和家人在一起吗？是不是打扰你了，我….”
“我没家人，不会打扰。“
“哦。“
又是长久的沉默。
“你….”两个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吧。”沈寒道。
曲楠愣了愣，“不，我没什么说的，你说吧。”
“明天你的胳膊石膏可以拆了，白天我有事，晚上记得来医院。”
曲楠默了默，“明天我晚上也有事，能不能推迟一天。”
“什么事？”
“陈铎父母要求能见他们儿子的鬼魂一面，明天是头七，最后的日子。”
“好吧，需不需要我来？”
“什么？”曲楠一楞，瞬间又反应过来，不由得嘴角扬起，“我要你来的话，你会来吗？”
“明天晚上八点，我在校门口接你。”
曲楠忍着嘴角的笑，连她自己都觉得她的声音轻快了很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