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来求复合？还是来算总账？”

　　“我只想问：你的心在哪里？”

　　“倘若我说还爱你，或已经不再爱你，有什么区别？”

　　“前者代表我们复合，后者……比较棘手，定义也比较模糊？”

　　“什么意思？”

　　“因为我不确定你那是因为傲娇而口是心非，还是你真的不再对我有感觉。”

　　“……你觉得我有傲娇属性？”

　　“对，你有。”

　　“…………李正信！”

　　他轻声的笑了起来，是从喉头深处发出的愉悦，右手微微虚握成拳，抵在自己鼻尖下，看着闵素英像是恼羞成怒的模样，“素英，你的答案呢？”

　　“我拒绝回答。”

　　李正信松开右手，改为撑着自己脸颊，饶有兴致的盯着闵素英，直到对方一脸不自在的质问自己：“你在看什么？”

　　“嗯……”李正信拖着长音，看对方像是快要炸毛的猫咪，才施施然的给予答复：“既然当初是你追的我，那么这次换我好了。”

　　“……你刚刚说的是韩语吗？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闵素英的脸上明显挂着‘啥？exucuseme？你逗老娘玩儿呢’的潜台词。

　　而李正信觉得那很迷人，而且自动开启自说自话模式。既然已经打着不承认分手的算盘，又存了求复合的心思，死皮赖脸又或者说听不懂人话这项技能非常重要。

　　李正信决定不再逗弄她，他神情一肃，连带着对方也沉稳了起来。他看着那双浅棕色的双眼，甚至在灯光下折射出琥珀蜜色，无论他看了多少年，这双眼睛总有一种魔力引他沉沦不悔：“素英，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他在闵素英开口前，又轻声抛出了一句：“这一次，给我一个答复。”

　　闵素英看着他眼角的笑纹，眼角微微下垂显出一副无辜相，可偏生那如同雕刻过的鼻子冲散了这股青涩，不笑也遮掩不了两条深深的卧蚕，更是容易招惹桃花，而且听说下唇厚的人重情。这张脸，她即熟悉，也陌生。

　　“正信哥，不，正信，你让我好好想想。”

　　自从在《highcut》重逢以来，就像她一开始所说，是尴尬和惊讶。没有想过事隔三年的分手情侣，居然会有机会一起合作，而且还是要拍情侣画报。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放下了他，可是这些年来，有关他的，有关cnblue的新闻消息，她多少还是会看上两眼。虽然他总在电视上说自己如今没有女友，可谁知道呢？说不定在私下其实还是有女友的吧？毕竟他是个好男人。

　　不见面尚可不去思考，可一见面了，那一种介意迅速变作一颗嫉妒的种子根植在心里。当他来问自己晚上能不能一起吃饭时，她心里在想：或许是因为不在乎了，所以才能坦然面对吧？

　　在镜浦台遇见他的确是意外惊喜，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情会雀跃起来。她害怕闪电打雷，小时候一遇到雷雨大作的天气，便会躲进被子里瑟瑟发抖。他们会开始交往，契机也是因为雷雨天。她那天是负责打扫卫生的值日生，六月的天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当时突然一道响雷打下来，吓得她蹲下身子瑟瑟发抖。她一直以为自己就那样静静地待着，一个人熬过去。

　　可即便响雷能够盖过所有声音，但她却分明听到了他焦急的喊声。他冲进自己的教室，看见脸色苍白如雪，蹲在地上的闵素英。他也跟着蹲了下来，一双大手严严实实的盖住她的耳朵，好像这样就能阻隔外界的声音。他的身体很暖很宽，能够把同样高挑的她完全抱进怀里。是自那以后，两个人之间的相处不再是她单方面的追求。

　　所以在镜浦台的别墅里，当他像以前那样把自己紧紧地拥进怀里，细碎的落下亲吻，甚至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她没有阻拦，也没有退缩。她不知道是因为他们以前就常常那样，还是因为她在为自己找相处的借口。

　　可当闵素英发现李正信没有做安全措施时，她的的确确是十分恼怒，这种愤怒的情绪甚至盖过了往昔的感情，主宰了她那颗犹豫不定，反反复复的心。

　　等事情一过去，等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她又在心里暗自窃喜：他会那样做，是不是因为他没有女友？是不是因为他对自己还有留念？是不是想要和自己复合？但她又在心底斥责自己，既然都是过去的陈年旧事，就不应该继续沉沦。大家桥归桥，路归路还是最好的选择。反正，他们都不会被彼此放弃事业，不是吗？

　　“素英，我是真心想要和你重修旧好。如果你没有信心，那就让我来帮你恢复。如果你害怕恋爱，那么我会让你重新勇敢起来。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要放弃。”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算什么？

　　就在她还无法下定决心，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还爱着李正信，也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能够为他退让到什么地步时，她却听到的那个女人的声音，用一句饱含情意，绵绵切切犹如糖丝的关切：“我很担心你。”

　　所以，就算没有了我，也还是有人取代了我的位置。

　　她承认自己是耍心眼。就算自己还没有能够理清对于李正信的情感，她依然容不得其他人在他们中间横插一手。就像是无知而残酷的小孩子，不懂得怜悯而将蝴蝶的翅膀揪下来。利用sns公开自己的位置，就是为了想知道他会不会来。而事实证明：她赌赢了。

　　包括假装要乘搭计程车离开，实际上却是为了查看他有没有来。点餐的时候，假装习惯性的说出他的口味，再次提起镜浦台，一步又一步，只为了引诱出此刻。

　　在李正信的心里，她闵素英比那个她更重要。

　　可是当李正信真的把话说出口了，她却感到难以言喻恐慌，就像是一块大石头牢牢地压在胸口，逼的她快要喘不过气。因为她不知道答案。她不确定自己的心意，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为李正信放弃，又或者李正信愿不愿意为自己舍弃他本有的一切。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害人终害己。

　　感情不是俄罗斯转盘，她自以为自己是高明的赌徒，笑看李正信这个青涩的菜鸟，但最后她却没能像他那样果断的抛出所有砝码，孤注一掷。反而畏首畏脚，哆哆嗦嗦，徒惹人发笑罢了。

　　“素英，答应我好吗？”

　　他的语气一次比一次急切，甚至近乎于哀求。

　　闵素英抬眼看着这个男人，又垂下眼睛，让人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变化，更令李正信觉得她捉摸不定。“我们先从朋友做起吧。”

　　她接下来的一番话堵住了李正信反驳的话语，“你给出承诺的再多，此刻的我是没有办法相信的。如果你不愿意，你可以选择离开，我不会拦你。不要逼我，好吗？”

　　在李正信的眼里，此时的闵素英如同脆弱易碎的昂贵琉璃，假使他再进一步，换来的会是玉石俱焚。纵然他有再多安抚的话，都噎在了嘴边，留在了心里，自己退了一步对她说：“好。”

　　她手中的咖啡终究还是凉了：“夜深了，我想回去。”

　　李正信主动脱下自己的黑色大衣，披在闵素英的肩上，“我送你回去？”

　　对方却把大衣还给他，“夜里冷，你还是自己穿着吧。再说，你也没有带钱包，自己要怎么回去？”

　　闵素英的话言之有理，李正信再次懊悔自己既然会如此粗心大意忘记带钱包，此刻他身上除了家里钥匙，身上什么都没有拿。他面带窘迫道：“素英，能问你借一下手机吗？我想给我经纪人打个电话。”

　　她的一颦一笑，至今仍然牵动着他的情绪。便如此刻闵素英浅浅一笑，也让李正信感到一阵心悸。而她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让他喜出望外：“我们一块儿搭计程车回去吧，先送到你家，然后再回我家，你看怎么样？”

　　比起以前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现在的他应该满足了。至于以后的事，来日方长。李正信在心里暗自寻思。

　　“也好。”

　　坐上计程车后，闵素英似乎一心一意看着窗外的夜景，在视野里飞快消失的路边街灯，整座城市安静得不像往日的首尔。她这样的做法，也阻断了谈话的可能性。

　　其实李正信很想开口问她：关于那个经纪人是怎么回事？

　　虽说那位经纪人只负责她在韩国的工作事务，但因为身型高大长相英俊气质过人，在众多闵素英粉丝们眼里，这位经纪人工作能力强悍又是美型男，自然配得起闵素英。更何况有一些粉丝更是想尽办法与他攀上交情，只为了得知闵素英平日里一些生活习惯，从她们嘴里透露的消息来看，这位经纪人肯定是喜欢闵素英的，而且还隐晦暗示闵素英对他也有几分意思。

　　所以每当他听到这些消息时，都忍不住心惊胆跳，唯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闵素英便和那个经纪人交往了。李正信心里有话憋着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怕如果自己问起了那位经纪人，从而不小心泄露自己对她这几年近况了如指掌，他不想看见闵素英厌恶自己的眼神。

　　李正信看着她的侧脸良久，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素英，我刚刚忘了问你，你……你现在有男友吗？”

　　“没有。”

　　“那你呢？”

　　“我也没有。”

　　计程车内的气氛再次陷入僵局。连司机大叔似乎也有所察觉，踩大了油门把人送到了目的地。李正信看着那辆载着闵素英的计程车一溜烟儿的远去，拳头紧紧攥起，青筋毕露，脸色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