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门街两旁贩卖时兴的华服、扶风国香料、古漠国胡酒、南山国珠宝等货物的妇人们，其中有些认识赵吉的，惊讶地望着这位疾速奔行的黑小子，蜷缩的唇展开仁慈的笑容。

　　青石板铺就的城道上洒满了樱花，穿着各式华服、襦裙的少女捧着樱花品尝。赵吉再难抑制住喜悦的心情，先前肖晓与章主教施加的苦闷与不堪烟消云散，不由得无声地笑着，从未觉得生命如此美好。

　　“娃儿，当心磕着了——”

　　某个小摊上的老妇人善意地提醒了一句，赵吉报之以诚挚的微笑，速度慢了些许。不多时，赵吉就到了东城门外的武试会场。

　　入院考核分两次，初试又分文试和武试，四月初第二次考核为演武试。这天是首轮武试，七大道院的代表集中在东城门外，等待着好戏开场。

　　“咦？那位少年不正是圣域遗民吗？他也来考核不成？”

　　“看他那瘦胳膊腿儿的，一窍不通，肯定得挨揍！”

　　赵吉没有理会这些闲言碎语，径直走到他姐姐面前，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

　　“臭小子，怎么提前跑出来了？”赵凌子察觉到他的眼神有些异样，不禁有些愣神。

　　相视片刻，赵吉二话不说就抱着她转了两圈。周围的人张望着这对男女，自然是一阵哄笑。

　　赵凌子从他怀中挣脱，提着他的耳朵轻声喝道：“又犯傻了是不？”

　　赵吉花了很长时间才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我死不了了，我要一直陪着你！”

　　尽管声音压得很小，仍旧没能抑制住心中的狂喜，以至于声音有些颤抖。姐弟俩都是赵府上的养子，年龄差了一个月，从赵吉刚被赵母捡到就一直相依为伴，经历过各种风风雨雨，可以说比亲姐弟还亲。此时的赵吉，恨不能在她麦色的脸蛋上狠狠亲一口。

　　“正经点，回去再收拾你，武试已经开始了，我待会儿就去斩了那肖晓。若不是道院的同学给我报信，我还不知道你又被他揍了。”赵凌子白了他一眼，整理了一下衣着准备上场。

　　“不！我要亲手宰了他，将他三年来对我们的欺辱十倍奉还！”赵吉双眼放光，目光坚定地看着会场上的那个胖子。

　　“你确定有能力杀他？”赵凌子握着他的手，能感知到他开了三个命窍，相信他之前说的话。但他目前只是初觉上境，与肖晓的致虚初境比起来，实力相差将近五倍。

　　“我已经摸清了肖晓的弱点，智取即可。”赵吉说完就去了会场中央。

　　七大道院的主教们商量着今次武试的突出人才，若水道院的岑主教说道：“我若水道院，历年来位列七大道院之首，承蒙在座诸位的谦让。右丞相独子唐琴屋、文家家主独女文雨墨、当今陛下孙子苏澜、墨春坊少主庆原、圣医亲传弟子太一西绫以及骁勇将军次子肖晓，这六人还请诸位莫要与我院争抢。”

　　数千年来的战争中，若水道院功绩显赫，向来为国君所看重。其它道院的主教们听他这么一说，自然不好明面上与其争抢，连声应是。

　　“这肖晓首开命窍通了两个，算得上绝佳天才，只可惜生性惫懒，今年初春又闹下那么一档子事。不如……”问天道院某位主教发话，想好好培养肖晓。

　　“暂且不提这个，肖将军自然有办法解决，不是吗？”章主教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肖歧，嘴角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

　　肖歧身经百战，战绩无数，长期以来与章栾有些间隙。他看着自己的儿子，说道：“老夫的儿子，自然会亲自传授，必是日后的大将军，不用劳烦章兄费心教导。”

　　“好得很、好得很呐！”章栾浅浅地笑了两声。

　　“这……圣医举荐的那个雾都孤儿，竟然向肖晓发起了挑战？哈哈哈……”岑主教蔑笑道。

　　“就是那个十五岁了还一窍不通的家伙？哈哈哈……”

　　“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做事总是这么鲁莽。”

　　“……”

　　这些话，赵吉听得很清楚。他没有因愤怒而暴乱，而是淡然一笑：“肖胖子，可敢一战！”

　　肖晓不屑地瞥了一眼，说道：“你还不配当我的对手，而且你不是预备学员，没资格参加武试。”

　　话音甫落，章栾接话道：“本主教现在允许赵吉参加武试。”

　　在座的只有章栾和肖歧知道赵吉首开命窍通了三处，如此妖孽型的天才自然要揽入若水道院。其它主教们纷纷投来诧异与不理解的眼光，章栾倒是悠然笑着不予理会。

　　肖晓大笑，脖子上的赘肉颤抖不已，对赵吉说道：“想必你和你养父一样窝囊，犯不着为了出口恶气而拼命。既然你非要挑战我的底线，那我可就不留情面了。”

　　“我倒要看看，是谁笑到最后！”赵吉怒笑一声。三年前进宫城躲避战乱，长期受肖晓一众人等的凌辱欺压。九年前赵吉的养父因肖歧制造的边境纷争而惨死，而那次看似意外的边境纷争实则为雪国攻破圣域北疆防线做了铺垫，导致雾都等边境诸城惨遭屠城，养母惨死。随手圣域覆灭大部分原因在于内战，但与肖歧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欺辱之仇，杀亲之仇，灭国之仇，无不与肖家相关。此时此刻，赵吉再难忍住心中的万丈怒火，拔剑怒视着肖晓，誓要血刃仇敌！

　　座上的肖歧注意到赵吉的情绪变化，嘀咕了一句“狗急了会咬人”，对身旁的肖晓轻声道：“喝口茶提神，一鼓作气杀掉赵吉！”

　　朝中官员大多知道肖歧与雪国暗中勾结，只不过没被人抓住把柄。他与左丞相为伍，主张华胥国臣服于雪国，助其一统天启大陆。这一派被称为朝雪派，以左丞相朱潜为首。而以右丞相唐越为首的礼圣派，则主张与圣域残余势力共同复兴圣域，让其成为华胥国的坚强壁垒，从而在大陆战争中占据优势。

　　首开命窍通三处的妖孽型人才华胥国只有两个，如今多了一个赵吉，假以时日必是雪国一大祸患。肖歧自然明白其中利害关系，与其等他成长起来，不如趁现在抹杀。

　　肖晓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阴测测地笑道：“父亲放心，孩儿定会斩下赵吉头颅给您当夜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