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穆南威压如山的剑意下，文雨墨脚下踩着的积雪猛地下陷，迫使她不得不连退数十丈，泥浆四处飞溅。

　　“好强！”

　　“小师妹竟然强到了这种地步！”

　　某位齐刘海的女弟子轻声说了一句，像是怕被别人听见：“她可是首开命窍通了三处的妖孽型天才，真是千年难得一遇啊！”

　　“虽然她是大长老一手养大的，但大长老把半山剑交给她，多半与她血脉特殊有关。”

　　“……”

　　穆南剑招一出，看台上就炸开了锅。从目前所展现的实力来看，穆南的实力不是二境巅峰，而是三境初阶！

　　“苏老师也是十二岁晋入三境的……”赵吉看傻了眼，掌心微热，渗出细汗。

　　“这个小鬼头，隐藏得挺深的啊！”唐琴屋扶着额头，面露焦虑之色。

　　看台中央的贺叶红脸色微变，端着茶盏的手僵在半空中，定目细看着场间的变化。

　　文雨墨在连退数十丈之后右脚抵地，紫纱布靴深陷泥土之中，终于将穆南的攻势控制住。她手中的短剑并不像半山剑那样世人皆知，但也算得上一流的宝器。她的桑田戒中储存着至少两件可以和半山剑媲美的宝器，不过她并不准备将它们祭出。

　　如今，论境界，两人平级。但是，论修为，文雨墨更胜一筹。

　　就凭她比穆南长三岁。

　　“了不起，你让姐姐我大开眼界！”文雨墨轻笑一声，看着穆南明晃晃的眼睛。——穆南的眼睛确实很好看，像初生的婴儿一样饱含水分，倒有些楚楚可怜的模样。

　　穆南并不是可怜人。她从小备受同门师兄师姐及长辈们的怜爱，特别是大长老，几乎不曾将她视作亲孙女。玄都观规定，进入内门必须年满十五岁，但穆南是特例。

　　即便有着如此资质，穆南在修道上从未惫懒，比内门弟子更加勤奋。不过，学道十年，她没有修炼术法，也没有修炼阵法，只修炼剑法。

　　“我想成为大陆第一女剑豪！”穆南信心满满地说道。

　　她握剑的手很稳，不像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由于她比文雨墨矮了半个头，所以看上去更像是举剑，而不是斩剑。

　　这让人觉得很可爱。

　　同时又觉得很可怕。

　　她出剑的力道远远超乎普通的三境初阶修士，出剑的技巧也远远超过年少一辈的剑术高手。就连若水道院席上的苏澜，都不敢肯定能在十招之内胜她。

　　“有想法是好事。”文雨墨微微挑眉，表示肯定小姑娘的梦想。忽然，她脸色变得严肃，轻喝道：“但中途会遇到很多阻碍！”

　　余音未散，已有狂暴的魂元从文雨墨体内的圣湖奔涌至短剑剑身，剑意骤然凛冽了许多。无名的劲风再次升起，拍击着穆南银灰色的纱裙，绽开了数道裂缝。

　　穆南惊得连退数步，故作哭腔道：“哎呀！这样会把我衣服斩碎的，那么多人看着呢！”

　　文雨墨收剑平肩，取笑道：“衣服碎了姐姐给你买，再说了，就你这小不点也没人看。”

　　穆南又羞又恼地横剑于胸前，稳住气息之后，再次提剑向文雨墨斩去。瞬息之间，雪地上被踩出一蓬蓬雪花，由于穆南的速度接近一息千丈，这些雪花更像是同时绽放！

　　修士之间的战斗，讲究以快取胜、以奇取胜、以智取胜，特别是在单打独斗的时候。如果说上一招是彼此试手的话，那么这一招，很有可能会决出胜负。

　　看似简单的剑招，穆南已经练了近十年。圣域南方剑派离宗，其内门剑术有招名为“惊鸿”，而穆南的这一招与其齐名，是玄都观内门剑术——落雁！

　　落雁一出，剑光四溢。先前与文雨墨对话的数百息时间里，以及方才的一剑，穆南对文雨墨各方面的能力做出了精确的评估。从速度到力道，从招式到技巧，从体型到体重，等等会影响到最终攻击效果的所有细节，她都考虑到了。

　　但她没见过文家秘法，所以在出剑时有所保留，并不是无畏地向前冲。

　　在她奔行之时，右手握着的半山剑释放出的诡谲剑意，已然形成横扫之势，积雪被卷至数十丈高的地方。坐在看台上，就会发现，仿佛有一条龙在雪地里穿行！

　　“我会清除途中的所有阻碍，直至成为大陆第一女剑豪！”

　　穆南在心中坚定地说着这句话，出剑的方位与力道都恰到好处。她是三境初阶的纯系灵师，将“落雁”发挥至此等地步，已经超出了长老白旭的预想。

　　文雨墨并未因此而慌乱手脚，而是将手中的短剑收进桑田戒中，毕竟剑术不是她的长处。

　　她的长处，在于阵法！

　　只需要瞬息时间，她就能结出千变万化的印式。而每种不同的印式，都有着不同的效果，大致可以分为攻击型、防御型和幻术型。

　　穆南出剑的速度确实很快，但她需要蓄势。

　　施展阵法也需要蓄势，但时间短得多。结印完成，阵法即成。

　　穆南出剑之时，两人只隔了十余丈的距离。而在穆南奔行了七丈远时，文雨墨就已经结好了防御阵的印式。

　　由于魂元呈圆球状，稳定性最强，在境界等同的情况下，修炼不同妙法的修士中，魂师布设的阵法威能最强。

　　只听“嗡嗡嗡”三声闷响，文雨墨身前出现三道防御阵。其防御力，几乎可以抵挡三境上阶修士的全力一击。

　　穆南微微皱眉，神识感知到这三道无形的墙，握着半山剑的手更紧了。

　　与此同时，她右手的大拇指微动，拨动半山剑剑柄上的那个铁环，嗡鸣之声随即响起。

　　这道声音是如此的刺耳，以至于看台角落吉字号的八人都听得很清楚。

　　“幻术？”南怀音抱着右手惊讶道。

　　“你搜集来的情报里，不是说穆南未曾修炼过术法与阵法吗？”唐琴屋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庆原。

　　赵吉静坐在席上，闭目细听这嗡鸣声。赵凌子也是幻术型修士，她在施展金系幻术时，往往会伴随着嗡鸣声。但赵吉很快发现了两者之间的差距，说道：“不，这是破阵的方法！”

　　文雨墨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脸色变得煞白，眼神里有着不敢相信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