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天尊 0283 年轻的战场
作者:两三年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人们对修习星空妙法的张老道仅存的一些好感,瞬间一扫而空,唯恐避之不及。高原子民世世代代生活在贫瘠苦寒之地,信奉圣祖,祭天祭地但还从未祭过星空。

  天与星空,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天高过一切,包括星空。天囊括世间万物,包括星空。这也正是圣域尊崇天地妙法贬低星空妙法的原因,管它什么东君信徒将东君吹捧为“神域之王”,圣祖永远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祭祀星空?不可能!

  张边敢在公开场合向大家献言以活人祭祀星空,他不是疯了是什么?

  然而,昨日那名黄花闺女惨死街边,张边的提议被城内诸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们否决后,天地间霎时阴暗一片,不见天日。先前还高挂在半空中的太阳,居然就这么没了?但天上并不见厚重的雪云,没有要下雪的迹象,那太阳躲哪儿去了?

  胆子大的陈家老祖宗握着钢叉立于城头,望见天际那轮黑玉盘,胆战心惊地将钢叉投掷过去。这位老祖宗修为已至初觉巅峰境,活了两个甲子,曾经见过这番情形,白日里天空被黑幕笼罩,引起滕都子民的极度恐慌。

  古有后羿射日的传说,射落天上九个太阳。陈家老祖宗妄图用钢叉将那黑玉盘刺破,然而凭借他的修为,钢叉飞出数里之后,便以抛物线的轨迹斜插在雪地里。o>

  见黑玉盘犹存,陈家老祖宗慌了,旋即跪倒在城头,笃笃地磕着头,喊道:“圣祖显灵,拯救天下疾苦百姓!”

  聚于城下的数百名圣祖信徒纷纷伏地叩首,唯有张边和那十数名信奉东君的老头子傲立于城头,不皱眉不吭声,默然听着圣祖信徒吟诵祭词。

  半个时辰过后,太阳仍未露面,滕都子民彻底陷入惊恐之中。难道是东君在嘲笑愚昧无知的滕都子民,故而降下此劫惩罚他们?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不得不用活人祭祀星空,祈求东君原谅他们先前口出狂言。

  包括陈家老祖宗,王家老祖宗在内的八位老者面面相觑,争议两个时辰后,终于决定应允张老道的提议。而在这时,那张笼罩天地的黑幕逐渐消失,夕阳投映在滕都的雪地上,子民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东君是男神,活人祭祀,无疑要挑选最年轻貌美的女子担任女巫这一角,将**与灵魂奉献给东君。滕都年轻女子本就被雪**队掠走大半,剩下一些豆蔻年华二八佳龄的少女,哪里敢当女巫?当天夜里,护都副使在城门下看着貌美女子鱼贯而出,离城而去时,心中戚戚然。

  这日,张老道出现在茶馆时,人们如见虎狼一般退散,生怕他将自家婆娘幼女拐去当祭品。

  目盲说书人摸了摸孙女的头,示意她给张边搬来一张座椅。张边接过座椅时朝那女孩看了一眼,心中暗自称奇,平日里怎么发觉这丫头生得如此水灵?女孩被张老道的毒辣眼神吓破了胆,贴在目盲说书人的后背,扑通直跳的小心脏悬到了喉咙眼。

  女孩正值豆蔻年华,胸脯刚刚隆起,与街头猪不啃包子店的肉包子一般大小。张边坐在说书人对面,打量着他身后的女孩,心想胸脯捏上去手感应该极佳,体型偏瘦,容貌勉强算中上等,献祭给东君定能消灾,永保滕都子民太平安康。

  目盲说书人握着孙女的手,笑呵呵问道:“娟儿啊,你昨晚怎么没出城避一避呐?”

  女孩摇摇头,一对马尾辫的尾巴轻轻扫在她爷爷脸上,委屈道:“娟儿走了就没人照顾爷爷了,所以娟儿没有出城。”

  说书人面容微僵,心中无限感慨。娟儿她爹在五年前被征兵去了军队,至今杳无音讯,多半是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她娘前年冬天被一支雪国突击小组戴上手链脚铐,说是皮囊不错,押送至平安郡当朝臣的胯下玩物,如今也没了消息,许是不堪折磨与羞辱吞钗自尽,或者投井自杀。

  目盲老者欲哭无泪,既舍不得自己的孙女,又畏惧东君白日降黑幕,昨日里残害刘家闺女的低等魔兵或许就是东君的示警。人族祭拜圣祖万年,还从未见过她显灵,即便是降下神辉也是由光明神宫的大祭司大主教保管,哪里轮得到滕都这样的边陲小城?滕都子民有苦无处诉说,磕碎了牙也只能往肚里咽。

  天启大陆不存在房中术或者欢喜法门,但女巫与男巫当着百万信徒的面**却是无比神圣的事情。不管是东君信徒祭祀星空,还是圣祖信徒祭祀天地,抑或山鬼信徒祭祀自然,都会有男巫与女巫**的环节。圣祖与山鬼是女神,祭献的**与灵魂由男性提供。而东君是男神,祭献的**与灵魂则由女性提供。

  此次滕都子民祭祀星空,自然是由张边当男巫,扮演东君,而美貌少女则是女巫,作为祭品奉献给东君。

  目盲老者捏了捏娟儿的脸,叹道:“人生在世不过百年,滕都是生你养你的地方,如今妖魔乱世……爷爷虽舍不得你,可……终究是没办法啊……”

  娟儿明白她爷爷的意思,只是含着泪不说话。她听爷爷在说书时说过,人妖魔三族大战,大陆上无处不是战场,好男儿在沙场以命相搏,文人士子以笔杆作枪于敌后作战,谋士以三寸舌力挽狂澜,妇人们缝制战袍,铁匠们锻造兵器……这些都是战场,说书人哭干血泪亦说不清其中艰辛,唯有亲历战争者可体悟一二。

  娟儿心中自语,信徒们为天下苍生祈福,不也是在战场上奋斗吗?这么想着,她攥紧了衣袖,咬着嘴唇拼命将眼泪咽回去。

  张老道毒辣眼神未从娟儿身上移开,假惺惺安慰道:“娟儿,别太伤心,若东君肯接纳你的灵魂,你爷爷自然会享福,街坊邻居们也都会照顾他啊。”

  娟儿只是趴在目盲老者肩头上呜咽,没有听清张老道的话,瘦小娇躯微微颤抖,许久之后才轻声道:“爷爷,娟儿不孝,如今也要奔赴战场了,您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