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黑夜把小伙上下又看一遍。“看罪犯是你的喜好?”
当东二孟看到鹿长流神色阴沉,眉目犀利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抖了一抖,未知的痔疮加重不止一个等级。
“呃……要,要不不关了……”东二孟小声打商量,“我带你们去客房,但得有看守啊,得是软禁,她她,好歹是杀了长守的罪犯,这真是底线了。”
鹿长流拱手,“不用,大人做得不错,理应如此。我是带她来自首的人,是我做的保,所以应该把我也关起来。请差官这就带我去吧。”
这话配合鹿长流的表情听,东二孟汗都出来了。
“不不不不不!这怎么能行呢!?您是天底下荧帝最信任的人,我就是有天大的胆也不敢关您呀。”
“荧帝远在盛丰,大人是此地的管理者,一切自然是您做主。”
“哎别别别!”东二孟听到这话急得连连摆手,连表情都慌张起来,“这话可是要招惹事端的呀!这,这要是被修罗道听见,可不得了!长流先生您莫要害我!莫要害我呀!”
鹿长流的眼收紧,锐利的视线就像针一样刺向东二孟。
“那就请大人尽快带我去监狱吧。”
东二孟是不敢再有什么想头了,扯着粗脖子大声道:“您别再说了!我这就叫人把西院那边给您收拾出来!那里僻静无人,庭院景色也好,我派卫兵和侍从日夜在院门口守着,保护您二位的安全,吃什么要什么您随便吩咐,除非您叫,他们绝不敢踏过院门半步!”
默声盯看东二孟两秒,鹿长流的双眼恢复君子温润,缓和音调道:“麻烦大人了。”
有这句话,东二孟一下子踏实下来,他重重地大呼口气,提袖子抹汗,然后吩咐师爷去办。
师爷走后鹿长流道:“我要去监狱将人接出来。人是我带来的,当初她来之前我曾向她保证她的安全,现在却害她遭受牢狱之苦,我必须亲自去。”
东二孟实在是不想听鹿长流再说话了,男人的每一句话钻到他耳朵里都让他紧张得胃疼。“好好好没问题!”忙不迭地点头,东二孟胖手一挥,差官赶紧上前有请。
等人走了,东二孟郁闷地直砸桌案,嘴里嘟囔:“哎哎我怎么这么倒霉呦!沾上这整个大息最恐怖的男人!”
鹿长流最先看到的是东小虎,当时他还在和黑夜聊天说话,两人显得很是亲切自然,黑夜脸上还有笑容。这让鹿长流惊讶疑惑,心里又有些隐隐的不舒服。
东小虎看到鹿长流前来连忙行礼,并且是身体完全下躬,非常尊敬的行礼。对于有官职的武将来说,这是对王室外最高规格的礼仪。
鹿长流看到也连忙回礼,但未如对方那般完全躬下身去。“久闻小虎将军大名,幸会。”
在面对鹿长流时,东小虎完全没有和黑夜说话时笑呵呵的表情,而是带有军人坚毅的严肃。
“能被先生得闻是小虎的至高荣幸。小虎做梦也不敢奢望能亲见先生,如今得见,了却心中一桩大愿。只是先生来此实是有失您的身份,还是……”说着东小虎看向牢房内的黑夜,“是这犯人对您来说很是特别?”
鹿长流也看向黑夜,话说给两个人听:“没错,我看重她,她对我来说,对息来说都非常重要,我必须保证她无丝毫损失。”
东小虎看着黑夜沉默了两秒,然后点点头笑了,“这女人确实有趣。”
鹿长流示意差官开门,并请黑夜出来。黑夜冲男人做鬼脸道:“我屁股还没坐热呢,你就把我弄出去了,真没感觉。”
鹿长流回:“看到你想看的了?”
黑夜随口答:“还算是吧。”
就在一行人往外走时,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抓住黑夜的裙摆,虽然那只手已经残破不堪,可它死死攥着,像是攥住唯一的希望。
“冤枉……我,我冤枉……大人……求你……”
黑夜想起来,是之前一直喊冤的那个人。
差官看到赶紧举起差棍要让这小子长记性,却被黑夜呵斥住了。
“你们给他上药,不然这种环境下他的伤口感染没几天就会死。”
几个差官面有难色,他们可从来没给犯人上过药。鹿长流看这些人不想答应,咳了一声,冷眼看过去,结果他们马上转变表情,像鸡啄米般纷纷点头保证照办。
“谢谢……谢谢大人……”男人艰难点头,并将所有力量汇聚在手上,此时他更加确定黑夜是他的救星,是他唯一的机会。“大人,我冤屈……我真的冤屈……”
黑夜低下头,看着蓬头垢面虚弱至极的他,脸上没有表情,冰冷僵硬。
她的话也同样冷硬没有丝毫感情:“你冤不冤屈和我无关,我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只是,人无论要做什么事,都得是有命在才行。”
说完,黑夜一甩裙摆,男人的手顿时被甩开,而他也因为黑夜的话有所醒悟,低头沉默。
鹿长流看那男犯人,记住他的长相,然后随黑夜离开监狱。
东二孟就等在监狱门口。他亲自带二人前往西院客房。环境确实如他所说赏心悦目,而两人的房间挨在一起,就一墙之隔。侍女们端茶送水上食物来了好几趟,东二孟是一点不敢怠慢。等安顿下来,黑夜仔细听,卫兵们确实退守在院口,不禁笑问鹿长流对东二孟是做了什么,让他这么听话。
“你听力很好?”鹿长流奇怪,院口离客房有几十米远,她怎么能听清楚守卫的位置。
黑夜解释道:“这不单单是听,是动用全部感官去感应,必须内心非常平静才能做到。”
鹿长流感叹:“难为你孤身一人来到这陌生异世,内心还能保持平静。”
黑夜笑了笑,轻松道:“因为不平静的后果很严重。”
看男人不说话,只是又露出那种神情,黑夜赶紧转移话题:“你怎么就有把握荧帝一定会听你的?”
鹿长流简单回之:“凭对她的了解。”
黑夜感觉到什么,走近男人,挑起他胸前一缕发丝,故意挨近他,近乎咬着他的耳朵暧昧说道:“似乎,你和那个荧帝有故事呀?”
男人的身子隐隐地颤了下,可脸上还是巍然不动,毫无表情。“我对她有愧疚,如果当初我对她多一些关心,多一些文治武略之外的教导,也许她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黑夜挑眉,“所以你想用我赎罪?”
“如果你习惯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成互相利用,那你就这样想吧。我们是在互相利用,我需要培养出一位正确的帝王自我解脱。”
“嘁,这么顺从。”黑夜的指尖抚摸那一缕发丝,扭转把玩。“你需要自我解脱,那我呢?我需要什么?”
“你需要接受。主动的,被动的,他人的,自己的,整个世界。”
黑夜放开那缕发,退开了。
很快,她耸肩走到一旁,“好吧好吧,我就不八卦了。就算以后知道你和荧帝有一腿我也不会惊讶。”
鹿长流很惊讶黑夜会这样说,他想解释,但觉得不该在这种难以证明的事上浪费精力,于是作罢。
“我只要你信任我。我会让荧帝免去你的责罚,并让她任命你为新一任的卧龙守长守,那里将是你的起始点。”
黑夜点头,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看来以后是模拟经营的路子啊。”
从昨夜一直到上午,鹿长流都在给黑夜讲解这个世界的政治制度,风土人情。黑夜听得也认真,老师养眼有很大帮助。
到正午,黑夜的头突然偏转向门,她知道有人走近院子了,脚步不沉,可以确定不是成年男性。
果然没过多久便有人敲门,说是来送饭的,黑夜开门一看,是个小女孩。而且是穿着粉嫩衣服,头上有粉花头饰的可爱女孩。
“我来给二位送饭。”女孩睁着灵动的眼,进屋之后马上看向鹿长流,然后一步一步走过去,在鹿长流的视线下放好托盘。她知道鹿长流在看自己,收手的时候红润小嘴羞涩地抿了抿。
临出门的时候女孩对黑夜笑了笑,然后便要出去。然而黑夜注意到女孩走前头微微向后偏了一点,眼珠激灵地转了转,于是她马上叫住女孩,压低身子挨近她的脸看她,半阴沉地说:“小姑娘,你去吃几口你拿来的饭。”
鹿长流听到这话瞬间警惕地看过去,而那小女孩第一次感受黑夜的压力,她马上慌乱了,断断续续地说那是给二位贵客准备的,自己怎么能吃。
黑夜邪笑,露出在女孩看来阴森森的白牙,“我既然是贵客,让你吃你就吃,哪那么多废话。”
女孩吓得腿都软了,转身就要跑,黑夜早防着这一招了,伸手轻轻一抓就提了人后脖领,吓得女孩大喊大叫,慌乱挣扎。
好像手上抓着一只出水的金鱼,或是受惊的兔子似的,黑夜坏笑,觉得挺好玩。
“怎么回事!?”东小虎听到声音跑过来,看女孩在黑夜手里,知道肯定不是黑夜主动找事,板起脸问女孩,“吉拉!你又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