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有黑下来时,龙一就得到了李剑大将军的亲笔回信,李剑的信上说龙一之计谋甚好,就依龙一之计,两头夹击。然而叛军所在之地四周空旷,是个平缓之地,要形成包围圈需要大量人手,这样势必有些地方会兵力不足,怕给叛军撕开口子逃脱出去,这样再要追杀怕是不易,不如将叛军主力引入沙水洼的包围圈里,来个关门打狗之势。依李剑之意,引诱叛军主力和包抄后路的任务由起义军完成。官兵负责与叛军展开正面斗争,这样必给武家叛军来个措手不及。兵贵神速,事不宜迟,今天夜里丑时正刻就动手。
龙一一想李剑大将军之言有理,便给李剑大将军回了书信就按此计行事。
计谋已定,龙一对赛牡丹耳语一会后,又叫来手下军士嘱咐半天,便让各自去准备各项事宜。
一时众人回报一切准备妥当。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
天刚一黑下来,龙一就命令众手下开始行动,他们就悄悄地从鹞子谷里出发了,上万人马没弄出一点声响,他们给马蹄上也绑上了厚厚的棉垫子,这样马走起来也没有声音。
待从鹞子谷出来后,外面已是伸手不见五指,大军没有点火把,他们在熟悉地形的向导带领下摸黑向悬车关外武家叛军的军营而去。
龙一右手拉着自己的马,左手拉着赛牡丹,在路上一个劲地叮嘱赛牡丹,“妹妹,你的任务就是吸引开武九斤的注意力,至于别的地方发生了任何事,你都千万不可回头管,听清了吗?”
赛牡丹笑道:“哥哥,这你都说多少遍了,听清了,一定听从哥哥的安排,你就放心吧。”
龙一这才放下心来,他可不想再与他的妹妹分开。
到了武家叛军营帐外十来里的时候,龙一与赛牡丹道别后,带着大队人马绕到叛军驻扎地后方去了。
赛牡丹带了约有两千人守在这里,她命将士们把马蹄上的布都解下来,把火把都准备好。听更漏中的水终于滴完的时候,她大声道:“众将士听令,我们再往前跑上几里地,引诱叛军出来。火把多点些,经过时有干树枝也全点着,等叛军要追我们的时候我们就快马往沙水洼方向跑,不可回头,那里是我们的埋伏圈。”
众将士听令后开始打马向前,一时鼓声、号角声划裂天际,杀声、马蹄声震天地响起来,两千铁甲冲向叛军营房,马蹄经过处点燃起所有可燃之物,顿时处处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夜深人静地时候,突然有鼓角声传来,正在酣睡的叛军从梦中惊醒,再一看外面到处都是火,仓皇之下来不及整理衣装就集合在一起,武九斤也已来不及与父亲武勇商量,便带了主力人马匆匆出战。
武九斤直奔赛牡丹他们而来,赛牡丹听从龙一的话,也不犹豫,打起马就往沙水洼的方向跑去,沙水洼的两边是高山,中间一条沟,李剑大将军已带领人马候在那边。
待武九斤带领大队去追赶赛牡丹的时候,龙一所带大队人马直杀向叛军阵营,那叛军正在无措之时,一时就被起义军斩杀无数,武勇在两个侍卫的保护下刚要逃窜,早被龙一截住他的去路,龙一将武勇生擒活捉。龙一命人看住武勇,自己马不停蹄前去追赶武九斤。
再说赛牡丹打马跑在武九斤的前面,那武九斤天生蛮力,力大无穷,他搭弓上箭,一支箭就冲赛牡丹的后背而来,赛牡丹并无实战经验,哪能分辨身后是风声还是箭声,只顾打马往前奔,眼看那箭就要射中赛牡丹的后心处,说时迟那时快,就见一支短刀横空飞来,打落那支箭,那支箭落下时不偏不倚就扎在赛牡丹所骑之马的马屁股上,那马屁股吃疼,长嘶一声,后蹄子腾空而起,差点将赛牡丹撂下马背,赛牡丹听到身后有兵器相撞之声,也不回头,只顾往前奔去,惯性使得她身体前倾,就在她要从马背上翻下来的时候,突然,她的身边冲出一骑,一只大手拉向她的胳膊,使劲一拉,赛牡丹就从自己的马背上跳上了旁边的马背,赛牡丹不知来人是谁,斜眼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公子笑。
此时赛牡丹顾不得与公子笑说事,她也只得乖乖坐在他的马背之上往沙水洼的方向狂奔而去。
武九斤早已看清前面不过几千人,而他却带着几万大军追赶过来,他不知这是一计,心想八成是官兵派人来偷袭他,既然已经追出来,自己又占绝对优势,那就将那几千人追上去杀个痛快,一则振奋军心,二则给官兵一个下马威。就这样,他一路上也不犹豫生疑,反而对这几千人穷追不舍。
就是武九斤打马狂追赛牡丹所带义军的时候,殊不知龙一已将他的后方阵地杀了个干干净净,他的父亲武勇被俘。剩下的大部分叛军不再顽抗,纷纷投降。
龙一命人在这里看守俘虏,自己带人追赶在武九斤的身后,切断了武九斤的退路。
武九斤带领了数万大军向前追着,突然间这原本寂静的山谷像活了一般,前后左右到处都是火光、号角声、杀声,那两边山上滚落下巨大的石头砸向他的人马,那箭更如雨点一般破空而来。
武九斤这才知道中了计,他悔恨自己轻举妄动追赶出来,但已然晚矣。
那这几万大军却要如此白白送死吗?武九斤怎能甘心如此,不行,就算要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奋力一博。
武九斤主意已定,他命令众将士向前冲杀过去,一时两军混战在一起。
火光照亮了半边天,刀枪剑戟无情,在火光下闪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寒光,兵刃相击时咣咣作响,火花四射,中间还时不时夹杂着人的惨叫声,公子笑已然冲进厮杀的队伍中,赛牡丹听从龙一的话,不能入战场,她看着双方混战在一起,又是担心龙一,又是担心公子笑。
武九斤所带的叛军在李剑带领的官兵与龙一所率的起义军两头夹击之下,渐渐力不能敌,那些叛军本就是朝廷官兵,见了这等情形便有了投降之心,马上就有人开始倒戈反击。
这样的情形下,武九斤的铁杆拥护者不多时就已是溃不成军。
公子笑一马当先,将武九斤一枪挑下马背,众士兵上前把武九斤捆绑起来。
武九斤被俘之后,剩下的叛军再无斗志,纷纷缴械投降。
胜利的号角吹响了,鸣金收兵。
赛牡丹找到龙一,兄妹俩准备带起义军回鹞子谷去。
李剑命王虎将龙一拦下来,请他到军中一坐。
龙一对王虎道:“王将军,请你转告李将军,功劳全在官兵,我龙一什么也没做,只是帮你们敲了会边鼓而已。让我走吧,天下再无龙一和起义军。”
王虎无奈只得给龙一放了行。
龙一急命起义军速速撤离此地。
赛牡丹与龙一共骑一匹马,刚上马背,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赛牡丹的名字,赛牡丹回头一看,却是公子笑。
公子笑问赛牡丹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也不与他说上一句话。
龙一的手按在了刀柄上,赛牡丹按住龙一的手,道:“公子笑,回去吧,就此别过,今后别再相见。”
公子笑不知她又怎么了,但看龙一的脸色阴沉,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见龙一已带着赛牡丹打马跑远。
龙一与赛牡丹回到鹞子谷后,龙一将手下的小头领们召集起来,命大家连夜就地散入各山去,那些小首领们什么话也不说,也不问,对龙一的话是言听计从,四散走开。
赛牡丹不解其意,忙问龙一何故如此?
龙一道:“牡丹,在朝廷的眼中我与武九斤并无本质上的区别,现在我们帮朝廷收服了武九斤,军心正盛,说不定李剑转手就会对付我,所以我们必须快速回到龙王山去。可是妹妹,为兄真不忍心你跟着我东跑西颠的,现在知道你我关系的人并不多,所以要不我们就此别过,你到南安城里去过好日子,你不是说爹娘留了财物吗?你去经营那些财物好过在龙王山上的生活。”
赛牡丹听了龙一的话,道:“哥哥,我已经孤独生活了这十几年,我好怕,南安城里的生活再好也好不过我们兄妹俩在一起,我不会与你分开的,我们这就一起回龙王山吧。这事就这么定了,哥哥莫再劝我。我倒还有一事要问哥哥,既然你已经猜到这一步,为何还要出手帮朝廷?”
龙一笑道:“妹妹,我说过我是赵客,做事当然不能只为了名利。真正的侠客就该像《侠客行》中所说的一样: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赛牡丹看着龙一,道:“哥哥,怪不得晶灵郡主会爱上你,如果我不是你妹妹,也会爱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