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天降瘟疫
“修九师尊，修九师尊！开门呀！”
非鱼的房间外传来一阵粗鲁的敲门声。
非鱼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她凌晨才刚好睡着，是谁这么早来敲门啊？好像是洛一的声音？非鱼摇摇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恍惚间往门口看去。
修九一如既往的早就起了，听见有人这么用力的敲门。害怕吵醒了非鱼，大步跨过去把门打开。
门外只见洛一红着眼睛，头上流出一大颗一大颗的汗水。一见修九便抓住他的衣袖一下跪了下去，眼泪随即就跟着流了出来，抽噎着说道：“修九师尊，求你救救我师父！”
非鱼一听是二酒师兄出事了，惊得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急忙跑到门口把洛一扶起来。
“洛一，你说二酒师兄怎么了？”
“小鱼儿，我师父，我师父他好像要死了！”洛一抱住非鱼，大哭起来。
“你慢慢说。”修九将两人拉进房间里，轻声道。
“嗯。”洛一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今天早上，我去给师父送早饭，敲了半天门师父都没开，我想师父可能是没起床。我就想过一会儿再去，可是等第二次我到师父门口的时候，听见里面有杯子被摔碎的声音，我以为是龙都的人又来了，想推开门进去。可是，可是师父他叫我不准进去。”
“那你进去了吗。”修九问道。
“我哪顾得了那么多！我撞开门就进去了，刚好宽泽师尊带着幺十三出门，就和我一起进去了。”洛一眼里突然闪出恐惧，继续说，“修九师尊，你不知道多吓人，我师父脸上，身上，每个地方都是密密麻麻的红点点，额头上的汗冒个不停，嘴巴惨白惨白的，全身一直抽个不停。”洛一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看洛一都会哭成这样惊得非鱼一愣一愣的，她一直以为洛一这么乐观的人是不会哭的，没想到居然会这么难过，赶紧过去抱住她，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修九却急忙将她们俩拉开，随即用手探了探洛一的额头。
接着将手放下说道：“你师父昨天去过什么地方？他应该是得了一种瘟疫。”
又微微蓄起了眉头，照理说洛水村青山绿水，空气也是世间不可多得的清新之处，因为水源清澈，那里产的鱼儿也是深得四方人群喜爱，如此一个地方，又怎么会有瘟疫产生呢。
“宽泽师尊也是这样说的。昨天师父没事儿父去洛水村看了看，但回来时候也没什么事儿。对了修九师尊，宽泽师尊和幺十三已经过去了。”
非鱼听到洛水村三个字，全身都凉了下来，就像一盆凉水从头泼到尾，感觉魂魄都出窍了一半，呆呆的滑坐在了地上，双眼空洞的看向前方，自言自语道：“是不是又是因为我。”
修九将剑拿在手上，将非鱼扶起来，说道：“小鱼儿你和我一起去洛水村看看。”随即又转过头去看着洛一，“洛一你就在这里呆好，注意你师父，记住，千万别进去，我会设下结界，以防瘟疫蔓延。”
“嗯。”洛一朝着修九点点头，“对了修九师尊，师父告诉我这洛水村有些奇怪，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只能坐船进去。”
“好。”修九点点头。
回头看到非鱼正目光散乱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用手在她面前挥了挥问道：“小鱼儿，怎么了？”
“啊？”非鱼回过神来过来，赶紧摇摇头说：“我没事儿师父。”
“那走吧。”
“好。”
修九二人走到洛水村对岸，发现湖上只有一只小舟，就连个划船的人都没有。
修九尝试着想要使用法术过去，却发现周围被密布下了结界，什么法术都用不了，如果想要强行打开结界，洛水村的村民会被余力尽数杀死，可见这个布下结界的人，狠毒至极，说不好，洛水村的瘟疫就和这个人有关。
非鱼呆呆的看着周围的景物，一切都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在她脑海里越来越清楚，非鱼只觉得脑袋昏沉，随时都会倒下去。
耳边突然传来修九的声音，“小鱼儿，走了。”
非鱼闻言点点头说道：“嗯。”
船上没有桨，只有孤零零的一叶小舟，非鱼见状抬头看向师父，皱着眉头问道：“师父，咱们要游泳过去吗？我不会游泳。”
修九摇了摇头，一步踏上了船。
“不用，只是上空和周围布下了结界，我可以用法术让船划到洛水村去，上来吧。”说着便向非鱼伸出手。
非鱼呆呆的看着修九，脸上突然就浮现出笑容，将手轻轻拉住修九的手，踏上了船，心想自己其实不必活在过去了，自己现在有师父，有朋友，什么都不用再害怕了，一切早就过去了。
船不是很大，两人没办法一人坐一边，于是非鱼就转过身来，背靠着修九，小舟在修九的催动下缓缓前行，清风伴着花香扑面而来，非鱼轻轻闭上眼睛，将头靠在修九背上，说道：“师父，你知不知道我是在洛水村长大的？”
“嗯？”
修九听非鱼突然说到了从前的事情，有些疑惑的回道。
“师父，那你听我说吧，”非鱼将头歪了歪，侧脸靠在修九背上，“其实，我以前也是有爹有娘的，每天都过得特别开心。我爹娘对我特别好，从来都不骂我。我娘她特别温柔，睡觉前都要唱歌给我听，我爹总是在我做噩梦的时候坐着我旁边陪着我睡觉。”非鱼讲到这里，轻轻笑了笑，眼角跟着便溢出了泪水，怕修九发现，赶紧用袖子擦了擦。
“可是我有一天不听他们的话，跑去捉鱼。就是因为我去捉鱼，不仅害死了我的最好的朋友，害死了我爹我娘，还害死了为了我离家十几年的大姑！我觉得我这一生简直是糟糕透了！我为了完成他们的遗愿上断岐山拜师学艺，流落街头三年，风吹雨打三年，再也没有人陪在我身边给我唱歌，再也没有人在我做噩梦的时候陪着我了。这次我经过洛水村旁边，这里却又遭遇了大瘟疫，我简直就是灾星！”
修九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非鱼的泪水浸湿了，想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非鱼转了个身，继续说道：“不过还好，我终于上了断岐山，还拜了世界上最好的师父，我知道，我受的苦都是值得的！师父，你知道吗？你真的是小鱼儿最重要的人。”
一片沉寂，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许久，修九喊道：“小鱼儿。”却没有回答。
他回头看去，只见非鱼已经靠在他背上睡熟了。他轻轻的将非鱼的头放在自己腿上，几根短发在她额头随风飘动。
微风带来一片白色的花瓣，正好落在非鱼的眉心。像是画中点缀的那一笔。修九见状抬手轻轻的将花瓣从非鱼眉心拿下来。想了想却又放了上去。
心中疑惑自己为什么要收她为徒。可能是在第一次她看着自己笑的时候，他就决定了吧。他想他以后决对不会让自己的小徒弟受到一点委屈，将她永远的留在自己身边当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徒弟。
非鱼翻了个身，扁了扁嘴巴，轻轻的扬起嘴角。
她做了个梦，梦里自己落在了一块棉花上，软软的，绵绵的，四周传来花香。微风拂过，自己就躺在棉花上，随着河流四处漂流，师父好像就站在河的另外一头等着自己，她动了动，希望棉花可以飘得更快一些。额头好像刚好被一片垂下的树叶拂过，痒痒的，非鱼长长的睫毛动了动，一只手不自觉地抓住了修九落在地上的衣袍。
“小鱼儿，咱们到了。”修九拍了拍非鱼。
非鱼睁开眼睛，揉了揉，一看自己居然睡在了师父腿上，吓得一下跳了起来，一个不稳差点掉下船去，幸好修九抓住了她。
非鱼坐下来，挠挠脑袋，“师父我怎么睡到你腿上去了。”
修九将非鱼扶上岸，脸上还是不带一丝表情，语气仍然如同万年寒冰。
“我想这样你会睡得好些。”
非鱼脚下又是一个不稳，师父的话配上他的语气和表情，真的是一点都不配！
“咱们进去吧。”修九向前走去。非鱼急忙蹦蹦跳跳的跟了过去，头绳上的铃铛便跟着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
洛水村可以说是彻底变了模样，准确地说，大街上是横尸遍野，每个人死相极惨，只有几个人才能依稀辨别出容貌。
突然，非鱼看见一个人，发了疯似的想扑上去。却被修九死死拦住。
修九低声喝道：“不准过去，会传染。”
非鱼一边拼命挣脱修九，一边对着那具尸体大吼：“李大娘！是我的错，我不该回来，不该回来的，我害死了小只，现在又害死了你，李大娘！”
面前这人正是小只的娘。当年小只莫名的消失，自己又连夜离开了洛水村，配合上其他孩子的说法，李大娘肯定以为是她害死了小只。这些年一定恨死她了。
修九使劲拉住非鱼，把她的脸转过来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你冷静点，这是天灾，是命数，怪不得你。”
非鱼闻言慢慢停止了哭泣，呼吸刚刚平稳下来。却感觉脑袋被什么东西重重打了一下。
非鱼转过头去，却看见一个人正拿着石头准备扔自己，嘴里还大声喊道：“水鬼！你还有脸回来！我们洛水村被你害成这样，你满意了吗！”
非鱼仔细的看着眼前的男孩，眉目间有些当年带头打她的那个小孩样子，随即便有些不确定的叫道：“虎子？”
虎子一个石头又朝着打了过来，正中非鱼的脑袋。
“我不认识你！你滚开！”
非鱼痛得吸了口凉气，心道丢石头不能丢小点的吗。
非鱼想着却还是向他走过去，拉住他的手就往外面拖。
“你快离开这里，不然会被传染的。”
虎子却一把甩开她，抱住脑袋蹲了下来，“小只你别过来，不是我杀的你，是非鱼，是那个水鬼！”说完突然站起来，抱着头就往外面跑，转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非鱼呆呆的站在原地，喃喃道：“虎子，疯…疯了？”
修九走过来，看了看非鱼，问道：“小鱼儿，怎么了？”
非鱼脸色苍白的摇摇头，“没事儿，是之前的一个朋友。”
原来虎子已经疯了，小只死了，虎子疯了，洛水村也被毁得不像样子了。非鱼啊非鱼，你就是个灾星。
“我们得继续往前走，找到师兄他们，再看看有多少人活了下来，能救就救，一定要防止疫情蔓延。”修九说着将手在非鱼鼻子嘴巴前挥了一下，“这样才不会被传染。”
“谢谢师父。”
一路上，每个住宅里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气，偶尔看到几个缩在角落里发抖的村民却又不敢贸然救援。有些尸体甚至都已经腐烂，散发出一些不太好闻的味道，蚊子腐虫环绕在旁边，非鱼看着这些胆战心惊，连连作呕，尸体中非鱼还认出还有许多自己儿时的玩伴，还有对自己很好的叔叔阿姨，每次过年过节都会坐在一桌吃饭。非鱼想着又想起了小只和自己的爹娘，鼻头又是一酸，又开始责怪起自己来。又加快了脚步紧紧跟在修九后面，只希望快些找到幺十三他们，及时救援一些还活着的村民。
往前走了不知道有多久，眼前忽的看见了一座貌似才搭不久的帐篷，非鱼一步上前，对着帐篷里大喊：“幺十三！你在吗！”
一个人闻声从帐篷里走了出来，非鱼看着帐篷门口出现的幺十三的身影，松了一大口气，转身对着修九挥挥手，“师父，找到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