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鸡毛毽子
“终于天亮了！”非鱼在床边几乎是坐了一晚，好不容易看到天空终于透露出了一点白光，非鱼赶紧下床跑到修九的房间门口去。
“师父师父！我来做毽子了！”非鱼整个人都趴在门上，用手不停的敲着门。
修九冰冷的声音从房内传到外面，“进来吧。”
一瞬，非鱼只感觉到身旁一阵轻风拂过，门便是自动打开了，但非鱼还未来得及从门上撤走，整个人就直接趴在了地上，头发飞得一脸都是。
修九坐在椅子上，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非鱼身边，将她扶起来，说道，“说了多少次做事情要慢慢来，你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语调中居然带了那么一丝温暖。
非鱼被修九慢慢扶起，脸颊也离修九越来越近，加上刚才听到修九说话居然不再那样冰凉。一抬眼便看见修九万年不变的深邃眼神，非鱼赶紧从修九手中挣脱，向后退了几步，一个踉跄不稳的又朝后摔了下去。
非鱼挣扎着爬起来，眼神四处游离，挠了挠脑袋，说道：“师父对不起啊。是因为我昨天晚上太兴奋了没睡着，这脑袋昏昏沉沉的，所以才会摔倒的。”说着眼睛中又透露出了一丝笑意，跑到修九跟前掂了掂脚说道，“师父，你快教我怎么做毽子！”
“嗯。”修九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要先去找一些动物的羽毛回来。”
“动物的羽毛？”非鱼一听可犯了愁，皱着眉头看向修九，问道：“师父，这断岐山上上下下所有弟子吃的有羽毛的动物都是弄干净了才运上山的，我上哪里去找羽毛啊？”
“师父允许你下山去找，不过你要记住，千万不可以杀生。”修九说道。
非鱼闻言强忍住笑意，“不会吧！师父你真的允许我下山？”非鱼问道，心里愉悦的情绪更是一层高过一层。
“嗯。”修九点点头。
“师父你真好！”
说完非鱼飞似的冲向了山腰洛一的房间，自己一个人肯定是没办法弄到动物羽毛的，要找个人和自己一起才行。
“洛一！”非鱼冲到正在练剑的洛一跟前，抓住洛一的袖子摇来摇去，说道：“洛一，你陪我下山去一趟好不好啊？”
“啊？”洛一放下手里的剑，看着非鱼，“你不会是还要去找你的毽子吧，别去了，肯定找不到了！还有啊，咱们上次偷偷下山我差点就被师父发现，太吓人了。再说了，修九师尊不是答应你教你做毽子了吗？”
“对啊！这次就是师父要我下山去找动物羽毛，他就教我做毽子。”说着柔柔的看着洛一撒娇道：“好洛一，你就陪我下去吧，二酒师兄要是罚你你就来找我，我让师父帮你！你就陪我下山吧，我自己是肯定找不到羽毛的，你就陪我吧！”
洛一闻言点点头说道：“好吧，我陪你去。不过你等我一下，我去把剑放好就和你一起下山去。”
“嗯！”
经过上次两人的下山后，对断岐山的山路已经摸得一清二楚，三两下的就走到了山脚。
非鱼和洛一站在人来人往的菜市场中央，过路的行人时不时的挤她们一下，叫她们不许杵在这里挡路。
洛一赶紧拉着非鱼往旁边站，说道：“小鱼儿这怎么办啊，我没来过菜市场啊。”
非鱼四处打探了一下，挠挠脑袋，回到：“我也没来过，但是活着的动物只有这里有了吧？”
说着又四周看了看，终于，目光锁在了一家家禽店外的鸡笼子里，转过去对洛一说：“洛一你看，那里有很多鸡，我们可以去叫老板送我们一些鸡毛。”
“好。”洛一点点头。
家禽店老板看着站在自己鸡笼子前已经很久的两人，终于忍不住走到她们跟前问道：“两位小姑娘，你们想买点什么？”
非鱼心里一横，抬起头看着老板，小声的问：“老板，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些鸡毛啊？”
菜市场人多声音嘈杂，老板听不清非鱼的声音，又大声的问道：“小姑娘你说什么？”
非鱼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老板你可不可以给我们一些鸡毛！”
店铺老板闻言用一种奇怪的眼神从上到下看了非鱼一遍，随即便赶紧将两人支开，摆摆手说道：“不可以不可以，不买东西就别挡着我做生意。”
洛一见状急忙上前一步说道：“老板，我们真的只是要一些鸡毛就行了，也不耽误你做生意。”
老板眼中泛起一阵不耐，回头看着洛一说道：“不给就是不给，谁愿意买没有毛的鸡回去啊？”
非鱼和洛一也不再回答他。
洛一将非鱼拉到一旁，说道：“这老板太不仁道了，不就几根毛吗，再说了，谁买鸡要买毛啊。”想了想又说道：“要不咱们移只鸡过来，把它的毛拔光了再放回去？”
非鱼听了赶紧摇摇头，“不行，这里人太多了，再说老板看着他的鸡莫名其妙的移到我们这里来了，还不得被吓死。而且不是说了不能在人多的地方用法术吗。”
“也对，”洛一点点头，眼睛看了看家禽店后面的空地，对着非鱼说道：“不过，我还有一个办法。”
非鱼随着洛一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院子后的养殖场。随即便心领神会的点点头，二人相视一笑，异口同声的说道：“走吧。”
非鱼蹲在鸡圈外面，聚精会神的看着洛一正在追逐的那只鸡，指挥道：“不对洛一，你往左边一点，不对不对，右边，右边一点，对对对！诶？它怎么又跑了，再往左边，前面前面！你跑快一点，跑到那只鸡的前面去，然后再抓它。”
洛一又一次扑了个空，累得蹲了下来，对着非鱼摆了摆手说道：“不行不行，它太快了，抓不住，把它直接定住拔毛吧。”
“不行，我记得我抄门规的时候看到过，最好不要在外面用法术的。”非鱼说道。
“这有什么，要是问起来我们就说，嗯，不知道。如果被人看见了也没事，他们最多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洛一说着站起身走到非鱼旁边，“而且这里又没有人，让我们和它都快点解脱吧。”
“你确定？”非鱼抬眼问道。
“去吧，就几秒的事儿。”
“那好吧。”非鱼点点头，凝神将之门一段召唤到丹田之处，眼睛死死盯住那只被两人同时看上的鸡。
四周的灰尘都被卷了起来，那只鸡带着些许惊恐的眼神被卷送到了空中，一圈圈蓝色光芒将鸡包裹起来，在最顶上有一个小圈，鸡毛一点一点在上面聚集，最后形成一个小球盘旋着掉下来。
“好了。”非鱼一收手，将那只鸡放了下来。
谁知道那只鸡看着自己的毛被拔得只剩下几根，抬着头向天上发出了几句惨绝人寰的叫声。
非鱼赶紧把毛装进口袋，把耳朵堵住一把抓住洛一说道：“快把你的云叫来，这鸡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好看，要找救兵了。快走吧我们，待会儿那老板来了咱们就惨了。”
“好好好！”洛一一只手堵住耳朵不去听那只鸡撕心裂肺的叫声，另一只手召唤祥云过来，一脚踏了上去。
“我们直接回山上吧，也没人看到我们。”非鱼说道。
“好。”
双脚一触地，非鱼就把鸡毛从袖子里拿出来，高高举过头顶向着修九房间冲去，“师父师父，我找到羽毛了！”
“找到了？”修九正在看书，听见非鱼的声音站起来，回头看去。
看着非鱼一身脏兮兮的到处都是灰，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啊？”非鱼低头看去，笑嘻嘻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回道：“我去抓鸡了啊！师父你看，”说着非鱼便举起了手中的羽毛放到修九跟前，“我拿了好多好多鸡毛呢！师父你放心！我没有杀它！”
修九见状无可奈何的接过非鱼手中的鸡毛，又俯身替她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一边拍一边说道：“做事情要冷静，不要总是你这样毛毛躁躁的，知道吗？”
“知道知道！”非鱼赶紧点头，“师父你快教我吧！”
见灰尘被拍得差不多，修九笑眼对着非鱼说道：“过来坐吧，师父教你。”
非鱼闻言蹦蹦跳跳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把鸡毛拆开，搓了搓手，仰头看着修九说道：“开始吧师父！”
“嗯。”修九点点头，拿起一枚铜钱，“第一步，用布包裹着铜钱把它缝起来，线头要在外面排成一个整齐的圆，这样才会好看，你看。”
修九将快速缝好的布递到非鱼跟前，非鱼看了看自己弄得歪歪扭扭的线头，又看了看师父宛若艺术品般的作品，挠了挠头说道：“师父你太厉害了！我怎么就弄不好呢？”
修九看了一下非鱼的布料，像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摇摇头对非鱼说道：“算了，师父带着你做。”
接着便将非鱼移到了自己身侧，双手抓住非鱼的手，一针一针的开始缝起来，“你要接上上一针缝的地方，心里要想着下一针要刺到哪里，才能最后形成一个圆。”
本就是夏季将至，刚才匆匆忙忙跑回来本来就很热了，现在非鱼却觉得自己更热了，仿佛师父冰凉的手好像也有了温度，她一瞬间师父说的话都没能听见。只有双眼睁得大大的看着师父的手握着自己的手，自己手里抓着针线，在师父的带领下一针一针的将布料圈了起。
非鱼抬眼看着修九，修九的眉头舒展着，似乎回忆到了什么很快乐的事情，眼睛仔细注视着自己手里的布，嘴巴微抿着，是修九一贯的样子。
“好了小鱼儿，现在会了吗？”修九将手松开，把做好的东西放到非鱼跟前，问道。
“会了，会了师父！”非鱼回过神来，说道。
“那接下来…”
“接下来还是师父你带我做吧！”非鱼笑嘻嘻的把手伸到修九跟前，说道。
修九愣了一下，拍了拍非鱼的手说道：“有这么笨吗？看了不会我再帮你。”
“哦。”非鱼失望的点点头，把手拿回来，跟着修九一步一步的做。
非鱼突然想到什么，问道：“师父武功天下第一，怎么会做毽子这种小玩意啊？”
修九的手停顿了一下，说道：“这是我娘教我的。”
“啊？”非鱼惊讶道，“师父还有娘啊？”
修九瞪了她一眼。
非鱼赶紧摆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师父我的意思是你不是从小就生活在断岐山吗，这都好几千年了，师父难道也是考试考上来的？”
修九将一根鸡毛固定好，“我是六岁时被我娘送到断岐山上来的，这毽子就是我走的那天我娘教我做的。”
“师父，你的娘为什么要把你送到断岐山来呢？”非鱼照着修九的样子，也固定好了一根鸡毛。
“那年闹饥荒，饿死了不少人，其中包括我爹。我娘没办法养活我，又想让我活下来，就把我送到断岐山来了。刚好我也有修仙天赋，师父就将我收为了徒弟，留在断岐。”
“哦。”非鱼点点头，继续问道，“那师父你长得这么好看，师父的娘也一定很漂亮，就像仙女吧！”
修九抬眼望了望非鱼，摇摇头说道：“不知道，时间太长，记不清楚了。”
“那师父你想你爹娘吗？小鱼儿好想我的爹娘。”非鱼说着眼睛红了一圈，强忍着眼泪不让它掉下来。
“在断岐山这么多年，很多感受都感觉不到了，我也不知道想不想他们，也许是想吧。”说着修九粘好了最后一根羽毛，将毽子在手里转了转，放到非鱼跟前，说道：“做好了。”
非鱼此时也完工了，抬头笑嘻嘻的看着修九。
“挺不错的。”修九点点头，“不过还差了一样东西。”
说着修九将手在两个毽子上一挥，只见鸡毛的颜色变得有些淡蓝，上面点缀着些白色的小点，就像天空里的星星。
非鱼长大了嘴巴，说道：“天哪，好漂亮啊！”
修九将两个毽子放到非鱼跟前，“拿去吧。”
“不。”非鱼摇摇头，把自己做的那个放在修九跟前，说道：“我留下师父做的，师父留下小鱼儿做的，好不好？”
“好。”修九笑着点了点头。
非鱼将毽子举到窗户边，在阳光的照射下似乎在闪光，她要把这个毽子和上次师父写给自己的字一起锁起来，老了以后慢慢翻着看。
对了，差点忘了她还要锁一样东西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