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旧事重提

　　非鱼终于开口说话了，焦急的趴在河岸边不停的大喊着。

　　“老太！老太！”

　　非鱼见湖面还是没有动静，刚准备往水里跳的时候，水里突然冒出了个人来。

　　“哈哈哈！”老太猛的泼了非鱼一脸的水，“非儿我听见你说话了！”说着老太又摇了摇自己手里握着的两条鱼，“我故意躲在里面的，逗你呢！”

　　非鱼闻言赶紧将老太扶上来，“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被淹死了呢。”

　　老太拉着非鱼的手往河岸上走，一脸轻松的看着非鱼道：“你是不是很…”

　　老太的双脚刚一落到地面上，整个人便猛的倒在了地上。非鱼回头看了看老太，有些无奈的说道：“老太，你又在骗我呢吧。你走不走，不走我就先回去了。”

　　两只鱼从老太手里挣脱，在干燥的地面上不停挣扎摆动，一下一下的跳到了非鱼跟前。非鱼皱眉看着地上跳动的鱼儿，心头一惊赶紧向后面看去。只见老太倒在地上，嘴角边不停的有白沫流出，双眼半眯半闭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抽动。

　　非鱼赶紧蹲在老太旁边，想要用手把她扶起来，可是只有一只左手，根本没办法把老太给背起来。非鱼眼泪都快急出来了，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恨自己没了右手。

　　“试试能不能用灵力。”非鱼自言自语的将老太扶起来坐在自己跟前，将左手手掌伏在老太后背。这一年来非鱼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在不停的恢复，不知道是龙主之身的缘故还是炑火和之门帮了自己的忙。可非鱼希望是前者，因为之门和炑火都是修九给的。

　　非鱼将一道蓝色的光注入老太体内，源源不断的为她灌输灵力进去，可老太本是凡人之身，吸收非鱼灵力的速度却异常之快。非鱼心觉奇怪，从之前老太问她诛仙锁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怀疑老太了，待会儿待她醒来一定要好好问问她。

　　非鱼又更加用力的将灵力往老太身体里传输，知道老太再将眼睛睁开的时候。

　　老太见非鱼还在为自己传输灵力，一把挥手打开了非鱼的手掌，转过身去看着非鱼摆摆手道：“你看，我刚才还是骗你的，你又相信了。我才没有昏倒呢。”

　　非鱼闻言心中又是一阵苦涩，知道老太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才这样说，想了想非鱼也跟着摆了摆手：“我知道你在骗我。可是总得把你叫醒吧。”

　　老太的眼帘突然垂下了些，看着非鱼说道：“你刚才运灵力给我的时候也知道我不仅仅是一个老太婆了吧？”

　　“嗯。”非鱼点点头，有些期待的看着老太。

　　“反正都瞒不过了，要不我就直接告诉你吧。”老太往非鱼旁边坐了一些，“我是被诛仙台判了刑的上神。”

　　非鱼闻言眼中闪过惊讶，确实知道老太不同于常人，只是没想到曾经居然是位上神。

　　“上神本就只有两位，一个是天君，还有一位是天君夫人，天君夫人因为犯了错被天君处罚，一气之下跳下了诛仙台。不过大家都以为她已经死了。如今剩下的上神只有天君一人。老太，你是天君夫人吧？”非鱼抬眼看着老太，一口气的问道。

　　“是。”老太点点头，“可是我没犯错！是那个婢女害我，在背后乱嚼舌根在天君面前告我的状。可他居然相信了。不仅不听我的解释，还要关我三千年。我怎么可能就这样心甘情愿被关？我什么都没做错，都是那个女人乱讲。既然信任都不在了，我也没什么好牵挂的，纵身从诛仙台上一跃而下，仙身尽毁，到了这么个悬崖底下做个凡人苟延残喘过完这一辈子。”

　　非鱼闻言心中有些触动，觉得老太和自己的遭遇倒也有些相似。想了想又看向老太问道：“民间传说天君和天君夫人相爱至极。天君定然会发现是那婢女诬陷了你。那天君知道你在这里吗？”

　　“他当然知道，”老太讥讽一笑，“我跳诛仙台后十年他便知道了是那婢女骗他，将那女人送进了阎王府。然后便到山崖下来找我，说是想要弥补我，让我和他一同回去天庭。”

　　“你拒绝了。”

　　“对，我说，诛仙台我也跳过了，现在就是个戴罪之人，若是还要跟着你回那没有人性的天庭，我就再从上面跳一次。”老太说着沉默了一会儿，“结果他还是不肯走，索性在我家旁边再做了一间房子，说是我不走他也不回去了。”

　　“可是他还是走了，是你逼走的吗？”非鱼抬眼看着老太问道。

　　“我实在是厌恶他厌恶得受不了了，索性架了把菜刀在脖子上去找他。我说如果他不走，我现在就死。”老太说道这里便笑了起来，“果真把他给唬住了，他说他马上就走。还说如果我想通了就回去，一样还能是上神。施舍一般的语气，我才懒得回去呢！我宁愿就在这山崖底下和那些牲畜过了这辈子，也不愿意再见他一眼。”

　　“若他是真心悔过呢？”非鱼又问道。

　　“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和他身份有别，本就不该再度相见。”老太释怀的一笑，“这些话我憋在肚子里好多年，还好上天眷顾我把你给我送来了，能够听我说说这些。那你呢，你也一定有些故事的吧，你先给我说说你是谁，再说说你这诛仙锁的伤。”

　　非鱼闻言沉默了半响，心道老太堂堂天君夫人都把自己的故事讲给她听了，若是自己再藏着掖着，倒是显得小气了。随即便看向老太道：“我是个坏人，是转世龙主。”

　　不料老太却惊讶的一拍手：“转世龙主好啊，那多厉害啊，想当年我和天君都拿她没办法，就只能看着她荡平一块又一块的地方。当时龙主这个名字，真的别人一听都要心生三分敬畏。”

　　非鱼抬眼看着老太，有些自嘲的指了指自己的右臂：“可她现在狼狈成这副模样，真是可悲。”

　　“你的龙主之力还没全部找回来吧？我看你只能自己恢复灵力，可是看不出半点龙主从前的样子。”

　　“嗯。”非鱼点点头，“只有三块碎片找了回来，还有三块碎片，在…在断岐山。”

　　老太闻言只是抬眼望着非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非鱼又叹了口气，“我从小命不好，爹娘还有整个村子都跟着我遇害了。大姑把龙主碎片交给我，让我去断岐山找修九上仙，拜他为师。的确，他收了我为徒。和师父在断岐山待的每一年都过得很开心，他教我写字，教我做毽子，对我非常好，每次我有危险都是师父来救我。我在断岐山还认识了好多朋友，认识了幺十三，无依，洛一。他们什么都和我说，掏心掏肺的对我好。只是洛一不在了，无依也变成无忧山的掌门。对了，还有龙都的圣女，她也到我身边来帮我，只不过，只不过她已经死了。而且我现在也再也见不到他们了。”非鱼说到这里又是一滴眼泪掉了下来，皱着眉头似乎不想再说话。

　　“我当时还在仙界之时，便知道修九从来不收徒弟，他既然都收了你当徒弟，为何还让他人伤你成这般模样？”老太此刻望向非鱼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

　　“老太，不瞒你说。我这右臂就是拜他所赐。”

　　老太抬眼望着非鱼。

　　“我也不懂为什么，师父他明明已经知道了碎片的事，却一直瞒着我瞒了好久。直到我落下山崖那天，一个女人出现在断岐山的候选典礼上说我就是龙都转世龙主。所有人都慌了，都让师父杀了我给他们一个公道。可是师父明明知道，他明明早就知道了。而且他也知道我绝对不会让碎片封印解开，可他居然说从前不告诉我是害怕引起人心动荡，既然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就是龙主了，自然是要杀了我的。然后，然后他就用诛仙锁贯穿了我的右臂。”非鱼一边说眼泪便不停的往下面流，“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他根本没有把我当成他的徒弟，我真的好恨他，恨他夺走了我的右臂，恨他让我这样活着！”

　　“不会的，”老太看着非鱼的眼睛说道，“我和修九认识也有几千年了。自然知道他必然不会是那种为了保住民心而杀徒弟的人。这种事情宽泽可以做出来，修九是断然做不出来的。他从未收过徒弟，可偏偏你是列外，这就证明你对他来说不一样。他表面看起来不近人情，其实心里是非常善良的。所以我断定他这样做是有难言之隐。”

　　“一句难言之隐就可以在全天下人的面前用诛仙锁断了我的右臂吗！若不是龙主之力暂现，或许我的四肢都会断！他是我师父，他怎么能这样对我。”非鱼哭得越来越厉害，从前心里的那些伤口好像又被重新撕裂开了，血流如注，汩汩而出。别人看不见，只有非鱼知道。

　　“非儿，也许修九是真的有说不出口的原因，他既然要先用诛仙锁锁住你，而不是直接杀了你，就证明他和其他人想的不一样，他知道你是他的徒弟。”老太拍拍非鱼的肩膀说道。修九是个正直之人，这样做或许是对非鱼最好的。天下都知道非鱼是转世龙主，必定会趁龙主之力还未显现之前就杀了她，也许这样的做法才既能让龙主不出世，又能保住非鱼的命。

　　非鱼闻言停住了眼泪，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欣喜的看着老太：“就是说师父是为了保护我才这样对我？”

　　老太见非鱼这样也松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你师父是这天下不可多得的好人，他做的事情一定都是有原因的，你不要再怪他了。”

　　“我知道了。”非鱼赶紧点点头。

　　“我…”老太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却又昏了过去。

　　“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