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传奇 第41章 荷包案
作者:蔓儿的桃子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次日一早,张嬷嬷过来请安,李滢不敢托大,赶紧请她进了右侧间。又是让座,又是上茶,让张嬷嬷心里很是舒坦,却也不敢拿乔,只说是听李主子吩咐。

  李滢笑道:“我昨儿就说了,以后万事还得靠嬷嬷帮我。”

  张嬷嬷赔笑道:“李主子看得起老奴,老奴自当效犬马之劳。只是,也不知您有个什么章程?”

  李滢道:“我也没什么想法,不过是萧规曹随罢了。想来咱院子里万事已经有了规矩,上上下下都按着规矩办就是了。也不瞒嬷嬷,这宫里规矩大,我初来乍到,也不敢可着性子乱了规矩不是?各房都有各房里管事的头,有事,就这些管事的到我这里来汇总就是了。还请嬷嬷招了这些人晌午前到我这里,我既然挂个名头,总要见见才好!”

  张嬷嬷自然不敢小看李滢,满嘴答应,见没有别的事,就告退了。李滢看时辰差不多,就去德妃处请安了。

  回来时,红袖回道:“张嬷嬷才打发人来问,管事的宫女和太监什么时候来合适?”李滢看了眼时间,过了晌午,四阿哥就要下学回来,也只有这段时间得空,便吩咐:“你让人告诉张嬷嬷,我正得空,过了晌午就得等明日了。”

  李滢重新换了衣服,换了头面,必要显得成熟稳重一些,才好压场面。不一会,红袖进来回道:“管事们都在院子里候着了。”李滢轻声问:“来了多少人?”

  红袖也轻声回道:“看着有三、四十人。”紫珊在旁边道:“只是各屋管事的,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李滢轻笑道:“左不过有人想看看我能出什么笑话罢了。”

  紫珊道:“这么多人咱们堂屋也站不下。”红袖笑道:“站不下的就站在院子里呗,难不成大日头底下,还让咱们主子就和他们不成。谁让他们来的?”紫珊笑道:“可不是,是奴婢想左了。”

  李滢轻笑,对红袖道:“你去跟张嬷嬷说,请大家进堂屋吧。”

  等李滢出去时,堂屋里乌压压的站满了人,果然一部分已经排到了院子里。大家都弓腰垂手侍立,虽然人多,却鸦雀无声。

  李滢坐定,笑着道:"在屋里的,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今儿叫大家来,不过是见见面,认识认识。紫珊,唱名。"

  紫珊拿出张嬷嬷今天刚送来的各屋管事的名册,挨个唱名,每叫到一个,就站出来行礼。

  李滢边喝茶,边瞧着每个人,等唱完了名,基本都对上了号。她慢慢放下茶碗,道:“从今儿起,咱们也都算认识了。以后,好好当差,万事都按例而行。有事,就去回张嬷嬷,张嬷嬷不得空就来回我身边的红袖和紫珊。时候不早了,都散了吧。”

  众人讶异,本以为这李主子初次掌权,无论如何得先来个下马威,没想到,不过轻描淡写几句话,便打发他们回去了。有些不开眼的,心下未免起了怠慢之心。有些城府的,反而暗赞这位主子是个聪明人。众人各怀鬼胎的散了。李滢心里吐槽:这种费力不讨好的差事,怕是不好甩掉啊。

  李滢在服侍胤禛洗漱时,把今日见人的事情细细的禀告一番。在她的心里,自己管事实际上是给这位四爷打工,自然要第一时间跟老板汇报工作了。而胤禛也十分满意她的自我定位。

  吃过饭,胤禛就看见李滢并没有看书,而是拿着一个未做完的摸额做针线,笑道:"今儿怎们做起了针线?昨儿你看的那个外国书,看完了?"

  李滢道:"这个是给娘娘做的,也快入秋了,不如早些做出来的好。昨儿看的那个小说,慢慢看,不急的。"

  胤禛道:"嗯,你有这份孝心很好,只别太累了。"李滢听到他的关心,抿嘴一笑,点点头。又听他说:"读书哪有慢慢来的理儿?"说完不再管她,径自的低头看书了。

  一个看书,一个做针线,屋里静的能听到不远处座钟滴滴答答的声音。饭后的这种相处模式,二人觉得舒坦自在,却让身边伺候的人头大。乌嬷嬷总觉得自己的主子太不爱说话,也不趁着受宠时,多跟四爷聊聊天,增进些感情。等将来有新人夺了宠,主子想找四爷聊天都不能了。而苏培盛心里一直差异,同样是看书,同样没人陪着说话,同书房有什么区别。可是主子爷偏爱在李主子这里看书。

  李滢突然想起一件事,抬头看胤禛正好也放下书,知道他打算休息一下,便轻声道:"爷,今儿我去给娘娘请安,带了抹额的花样子请娘娘过目。娘娘便央我一件事。"她见胤禛盯着她瞧,继续道:"娘娘这几日身上有些不爽利,正巧给十三、十四阿哥做的坎肩正做了一半,交给底下人又不放心,见我去了,便央了我继续做完。我想着两个阿哥年纪尚小又是小叔子,况是娘娘说的,不好回绝便应承了。只是想着回禀爷一声,爷要觉得不妥,我找个理由回绝了娘娘?"

  胤禛当是什么事,正如她说的,十三、十四是小孩子,嫂子帮着做两件外衣是不碍的。便点头道:"既然是娘娘说的,你做就是了,也是娘娘信任你。我今日去,娘娘不肯用药,你明日去还要劝着娘娘传太医瞧瞧,不要耽误了。”

  突然他想起什么,酸溜溜的道:"哼,连两个小孩子都穿上你做的衣裳了,爷连个荷包都没捞到。"本是说笑,却越想越觉得李滢胳膊肘往外拐。李滢听了,扑哧一笑,站起来身走进里屋,不一会儿捧着衣服走到胤禛面前。

  "喏,这是什么?"胤禛接过一看,一套藏蓝色长衫和坎肩,针脚细密,就连他不懂针线的人看了都觉得不亚于针线师傅做的衣服。

  "这些日子,我照着您的衣服尺寸做的,昨儿才做好,本想着今儿给您试试,看看合不合身,也不知道颜色样式您是否能喜欢。"

  胤禛心里一暖,却装模作样的把衣服放到炕上,点头道:"嗯,颜色很好,料子也好,爷很喜欢。"说罢拿起书继续读了起来。然而耳边的绯红出卖了他的心思。

  李滢早就发现胤禛害羞时,耳朵根会红红的,看到了,也不点破,笑着坐上炕,道:"爷喜欢就好。我今儿早上把荷包的料子也找出来了,想着这几日就给爷做个荷包,要是爷喜欢衣服,我就不做荷包了。"

  胤禛眼睛也不抬,"嗯。荷包很好。"顿了一下,又道:"衣服也很好。"耳朵根更红了。李滢忍不住轻笑,胤禛看出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揶揄,斜了她一眼,嘴角却不自禁的微微上扬。

  除了那日,胤禛又在李滢这里扎下了根。当然只能纯睡觉聊天。直到李滢小日子过去了,二人才算开了禁。

  这日,李滢送走胤禛,便坐在堂屋见管事的太监和宫女处理家务。跟错综复杂的簪缨之家的家务比,这宫里一个院落的家务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少的可怜。又都是东家长西家短的琐碎小事。不是这个院子的某个宫女家里有事,要请假三天,就是某个太监认了个干爹要调走。在她眼里都是再无聊不过的事情,只是本着敬业的心理,又潜意识觉得很多这些看起来小得不能小的事情,也不能大意。因此事无巨细,只要报到她这里,都会思量一番。

  正当她觉得今日见的差不多,可以结束工作的时候,已经见过的负责洒扫的王姑姑突然折返回来,李滢正觉得奇怪,只见她瞄了一下身边站着的侍人,便低头不语。李滢明白她是要有话要单独禀报。李滢道:"王姑姑有什么事就说吧。"

  王姑姑犹豫片刻,低头道:"回禀李主子,奴婢手下一个小宫女叫坠儿的,昨日后晌,打扫院子时,捡了一个荷包,后来被奴婢见了,奴婢不敢自专,特来回李主子,请主子示下。"说罢,双手呈上一个红色的荷包。旁边侍立的紫珊上前把荷包接过来,呈给李滢,李滢只瞄了一眼,心下便一惊,再仔细看,果然上面绣着一副春宫图。

  荷包半新不旧,做工也很粗糙,倒像是市井中的买的。李滢拿着这个荷包只觉得烫手,眼睛紧紧盯着王姑姑,厉声道:"这个是在哪里捡到的?"

  王姑姑回道:"据宫女坠儿说,是在后罩房东边的一个花丛里捡的。"顿了一下接着道:"她年纪小,以为是个普通的荷包,幸被奴婢看到,赶紧要了过来,只对她说,在宫里捡到东西,要上交。"

  无论这个坠儿是否明白这个荷包的用处,她也不会去跟一个小宫女较劲,况且这件事既然报到她这里,不是想瞒就能瞒住的。

  她看着前面低头侍立的王姑姑,心里有些拿不准,王姑姑就这么报给自己,是什么意思?是有人指使还是有意示好?

  半晌没听见李滢说话,王姑姑心里开始打鼓。她开始有些后悔把荷包交上来了,不如直接趁没人扔到井里,以后爱谁捡到谁捡到,总是与自己无关。万一,这荷包跟李主子身边的人有关,或是她想找人顶缸,自己岂不是第一个倒霉。哎,当时只想着讨好四爷的宠妾,思虑不周。想着想着,额头全是冷汗。

  终于听到李滢道:"这件事,多亏王姑姑处理得当。我会回禀四爷,怎么处置,还要听四爷的意思。你先下去吧。"又对紫珊道:"赏。"

  王姑姑拿着赏赐的五两银子下去了。

  李滢低声吩咐:"请乌嬷嬷过来。"

  乌嬷嬷仔细端详了荷包,对李滢道:"主子,此事不得不防啊!"李滢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主子刚进来两个月,又是刚刚管事,怎么早没人捡到这东西,晚没人捡到这东西,偏偏这个节骨眼,有人扔了这东西在院子里?这是其一。其二,按说,太监跟宫女假凤虚凰的事也不少见,主子们面前却都瞒着。这事一出,可大可小,就怕有人扯到主子身上。不说主子刚进来管事,只说主子御下无力,才出了这事。"又压低声音道:"最怕的是万一此事是有心人所为,最后攀扯到主子身边的人,就是假的,也百口莫辨。"

  李滢叹口气,点点头,"如果是巧合,也就罢了,就算四爷认为我办事不力也不怕,我又不是正经福晋,不过是临时管事而已。就怕。。。"顿了一下,继续道:"我带进来的陪嫁都不怕,说她们也没人信,就怕内务府分来的这些。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最怕是真有其事。你去找秀心。别人不管,咱们屋里必须干干净净,我才好行事。"

  乌嬷嬷又问:"主子,万一本来是干净的,有人诬陷可怎么办,这种事最是难扯清。"

  李滢冷笑一声,道:"如若这事真是有人要害咱们屋里的人,我总要讨个公道。"

  四爷回来时,就觉得李滢脸有些阴沉,对着他的笑容也有些勉强,心下诧异,却并未作声。吃饭时,看李滢多次抬头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更是疑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等太监宫女把膳桌撤下去后,屋里只剩下二人,未等胤禛询问,李滢就轻声把今天这事说了一遍,最后低声请罪道:"爷,出了这样的丑事,都是我管事不力,辜负了爷对我的信任。"

  四爷捏着荷包,越听脸色越阴沉,等李滢说完,咬着牙道:"这事不怪你,你才来几天。哪里能知道有这样的事。□□宫帷,罪无可赎。查!必须彻查!无论是谁,查出来,绝不姑息。"

  李滢听说这位爷是个眼里容不进沙子的,但她不信四爷天真的不知道宫里有这样的事,奇怪他怎么这样生气,捏着荷包的手都崩起了青筋。她轻抚四爷的手,轻声道:"这事就是查也得暗访,不然一个不小心传了出去,岂不是平白无故给人填了话资?再有,这事就是咱们院子里也没几个人知道,万一弄得上下皆知,人心惶惶,也不是兴旺之道。"

  她这么一说,四爷的怒火消了一半,沉吟一番,叫苏培盛进来配合李滢暗中调查。李滢见他如此吩咐,正合心意,有苏培盛帮忙,比她自己派人查太监要事半功倍。他又是四爷的亲信,有他在,她也能避开些嫌疑。

  苏培盛果然有些门道,带着人不过几天就抓住了一个小太监叫吴安的,严刑之下,便招认了荷包是他带进来给"对食"的宫女的,问到宫女是谁,开始并不肯说,后来熬不过,招认了是东厢房宫女秀心。苏培盛心里咯噔一下,脸色便有些不好,后面的魏明更是脸如死灰。苏培盛转过头似笑非笑的对魏明道:"既然是李主子身边的人,魏兄弟,你看?"魏明缓过神,正色道:"公公,李主子之前交代过,无论他攀咬出谁,咱们都得秉公处置。不过这都是他一面之词,不如请秀心前来问问,与他对质。咱们也能在主子面前交差。"苏培盛自然知道还得询问秀心,不过是想卖李滢个人情,却听魏明说的冠冕堂皇,又用了"攀咬"一词,心想:"小狐狸,有前途。"

  秀心正当值,听见苏培盛有请,心里感到不好。李滢抬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去吧,放心。"说罢,就继续练字。

  秀心走到小屋前深吸一口气,又拢了拢头发,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

  小屋里苏培盛坐在当中,小太监吴安,瘫软的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魏明站在苏培盛身边,朝秀心使了个眼色,秀心如没看见般,朝苏培盛行了个福礼,口中道:"不知公公唤奴婢前来,又何吩咐?"苏培盛心道:还挺镇定。缓缓开口道:"秀心姑娘,四爷和李主子交待咱们暗查之事已经有了些眉目,这个荷包正是这个小太监吴安带进来的。只是,他交待说这个荷包是给你的,叫你来也是问个明白。"

  秀心听了,心道:果然没好事。抬起头,直直盯着苏培盛道:"回禀公公,这小太监奴婢在前院见过一两次,并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还是您刚才说了,才知道他叫吴安。连名字都不知道,更别提别的什么…什么苟且之事。还请公公明鉴。"

  苏培盛听秀心这么说,也在意料之中,只是既然攀出了她,就得查下去,这事总要有个主子满意的结果,是真是假,倒不重要了。

  他看向吴安问道:"吴安,秀心姑娘说的你也听到了。你不要胡乱攀扯人,说吧,这个荷包到底是给谁的?"

  吴安呜噜半天,说不出话,苏培盛等得有些不耐烦,大喝一声:"快说。"吴安吓得一哆嗦,抬头看了看站在旁边的秀心,一咬牙道:"就是,就是秀心姑娘。是送给秀心姑娘了。"

  秀心怒目圆睁,指着跪在地上的吴安厉声喝道:"胡说,我从未与你说过话,如何收你的东西?"说完这些只觉怒火堵在胸口,话都说不出来。

  魏明本来也心乱如麻,突然想起李主子的交待,朝苏培盛耳语几句,见苏培盛点头,便开口问道:"吴安,既然你说你的相好是秀心姑娘,那我问你,你和秀心相好多长时间了?"

  吴安低头道:"有半年了。"

  魏明点头问:"既然有半年了,你们关系相当密切了?"吴安点头:"是。"

  魏明又问:"既然相当密切,那你一定知道秀心姑娘的事了?她进宫前是哪里人?"

  吴安一怔,马上又道:"她没告诉过我。"魏明道:"这倒怪了,你既然说你们相好已有半年,连她是哪里人都不知道?这样,很难让人相信你的话勒。"

  吴安一慌,改口道:"我想起来了,她是,她是山东人。"魏明嘴角轻轻一翘又问,:秀心姑娘原名姓什么?"

  吴安更慌了:"呃,呃…"

  魏明马上问:"吴安,刚才你说荷包是你给秀心的,那我问你,是哪天给的?在什么地方?什么时辰?"

  吴安支支吾吾,细声道:"是…是上个月十六,晚上,在…在后院西厢房的耳房后面,我们…我们约在那,我给她的。"

  秀心听到这里,心里一松。

  魏明又问吴安:"你记得可清楚?果然是上月十六?"吴安想了想,梗着脖子道:"正是上个月十六,我记得很清楚。"

  魏明看向秀心,秀心道:"上个月十六,本不是我当值,只是那日午后,白露身上不爽利便与我换了值,那日从黄昏一直到第二日早上,我都在当值,没有离开过东厢房。"她又看了一眼苏培盛道:"那日,我还记得,四爷是歇在东厢房,半夜还叫了一次水,也是我去伺候的。"

  魏明对苏培盛躬身道:"公公,宫里太监宫女当值都有记录,不如调了东厢房记录一看便知。"

  苏培盛心里已经明白,点头吩咐外面的小太监:"去东厢房,要宫女当值表和记录。"

  不一会,小太监就小跑着把东厢房的宫女当值表呈了上来,打开一看,果然上个月十六,是秀心晚上替换白露当值。

  魏明又对苏培盛道:"启禀公公,前些日子,我们聊天,秀心姑娘曾说过,她老家是河北保定的。不过母亲娘家是山东人,因此她玩笑起来,爱带些山东口音。很多不熟的人都误会她是山东人。这事东厢房很多伺候的人都知道。"

  苏培盛冷笑一声,问吴安:"听到了?连秀心姑娘哪里人,原来姓什么都不知道,还在那里胡说八道。还不从实招来?"

  吴安面如死灰,也不说话,只不住的磕头。

  苏培盛人精一个,见此情形,心下明白,这是有人抓住把柄,指使他攀扯李主子。也不理他,对秀心笑道:"劳烦姑娘走这一遭,我也是按章办事。姑娘如今也洗脱嫌疑了。"

  秀心笑道:"苏公公哪里话,这事本该如此。如果没别的事,奴婢告退了。"

  苏培盛站起来,做了请的姿势,口中道:"姑娘,请。"

  她出了屋子时才发觉自己的里衣都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