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相公卿 第28章 默家后人
作者:苦桔子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大人。”这随行的侍卫也已赶了过来。

  “将这些人带回去。”莫往生道。

  “是。”领头的侍卫赶紧指挥着。

  “相国饶命,相国饶命。”他们若是知晓是相国的人,他们情愿这辈子都贫穷,也不愿冒这样的险。

  侍卫却是一点都不留情面,直接将人全部绑了,陆陆续续的带了出去,这寺院是佛门重地,连同地上的尸体也一同清理了。

  只是侍卫还未走多远,其中一个黑衣人竟然自行咬舌自尽。

  莫往生见停了下来,“生了什么事?”

  侍卫探了探那满口猩红的黑衣人的鼻息,说道,“大人,咬舌自尽了。”

  这算是一个最为明智的黑衣人,有其他人见此,竟一狠心也要咬舌自尽,好在侍卫们已经警觉,及时拦了下来。

  莫往生却是冷哼一声,“把这些人的下巴全都卸了。”

  紫玉抬手看着莫往生,皆说相国暴虐,只是看去只能说是薄凉,一身的清冷,尽管口中的话听来残忍,却也无法将她与满身血污联想到一起,哥哥原竟喜欢的是这种女子,一身孤傲,似不染凡尘,那一身白衣洋洋洒洒的看上去甚是洒脱,只是……终究是太过寒了,断然是亲近不得的,哥哥怕是这将这感情埋的苦了。

  默忘忧不喜这相国,是显而易见的一件事,所以便不想再多做停留。

  同身旁的红衣女子道,“红凝姑娘,在下便先行告辞了”

  “怎么?你要回去了?”红凝问道,显然二人刚刚聊的很是投机,说话也随意了很多。

  “没有,过几日便要去关外了,只是临近姐姐祭日,我想一个人在到佛堂为姐姐上柱香。”然后扯下自己的玉佩又道,“你若是想要进军营,届时可以拿着这个到军中找我。”

  紫玉见二人竟然如此,心中难免有些低落,“那个公子你也原是军中之人,敢问所从那军?”

  “在下默忘忧,确实在是军中之人。”却并未说自己所从何军。

  “怎么,默将军这是要走关系?”莫往生却言道。

  “怎么,这和相国又有什么关系?”默忘忧反问道。

  莫往生也只是近前两步,面上有些似笑非笑的冷意,“没关系”

  水袖扶着紫玉,唤了一声,“大人。”

  莫往生也不再看默忘忧,然后朝着水袖走过去,“这祈福也差不多了,今日便随我回去吧!”

  “可是……”水袖看了看受伤的紫玉,“紫玉姐姐受了伤,我不放心”

  紫玉虽受了伤,但还是朝着莫往生行了礼,“见过相国大人。”

  “你倒是受了伤,水袖也放心不下,你家居哪里?”

  “小女家居程将军府。”

  莫往生又看了紫玉一眼,原是看着有几分眼熟,细看倒还真同程煜有几分相似,“你乃程煜的妹妹?”

  “正是,小女程紫玉。”

  这相国与她言谈,默忘忧便也直接走了,竟也没有招呼一声,那位红凝也跟随其后,紫玉也只是用眼见寻了个背影,不过好在已记下了名字,而且也听相国说了,是位将军,这以后也是容易寻了。

  “既然如此,本相与程煜也算知交,如今你又因水袖受了伤,程煜去了边关,本相理应也要顾着你,免得程煜在关外忧心,你若愿意,便同我们一起,且去相国府好好养伤。”

  “这……”紫玉有些犹豫,这怎么敢去相国府叨扰。

  “紫玉姐姐,你就去嘛!”水袖央道。

  “水袖,你同紫玉去收拾收拾,我去见见方丈。”

  “好。”水袖应着,扶着紫玉便走了。

  莫往生一人去了前院的佛堂,一人站在佛堂外,远远看着佛堂内金光闪闪的佛像,下方跪着一个人,只是得见背影。

  “阿弥陀佛。”方丈走过来,手中托着佛珠。

  “方丈,我们又见面了。”

  “相国你远眺佛像,却为何不进去拜一拜。”

  莫往生听完却是凄笑一声,“像我这等满身鲜血的人,即便进去佛主也是不会欢迎的吧!既然如此,进去作甚!”

  方丈只是一副悲悯而又祥和的脸,“相国,若你认为自己罪孽深重,何不求佛主的宽恕。”

  “不了。”莫往生又朝着佛堂看了一眼,“我求佛主又能改变的了什么,我不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求来又有何用!”

  方丈随着莫往生的目光,也定格在佛堂之内,“心安理得。”

  都没有心了,还谈什么心安理得,莫往生心下凄凉一声,面上却依旧清冷。

  看了一会,方丈便同她站着,“方丈,今日就此别过。”

  “阿弥陀佛,相国一路好走。”方丈看着莫往生,转身,抬步,步步轻盈,一拢白衣,身影萧条,不觉叹了口气。

  来时并无人坐马车,好在管家倒是周到,随即竟派了马车过来。

  莫往生在寺庙外又等了一会,水袖才扶着紫玉出来,这紫玉头上已生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看着这还有台阶要走,这紫玉怕是要受罪了。

  “都收拾好了?”

  水袖点点头,“嗯!”

  莫往生看了紫玉一眼,却突然蹲下身子,开口道,“上来吧,我背你下去。”

  紫玉一惊,水袖也有些做难,二人互相看了看。

  “相国大人,这可万万使不得,紫玉撑的住。”

  这话刚说完,却听相国淡淡的说道,“即便是你的哥哥,在战场上受了伤,我也会背他,况且你是女子,我背你自然是合适不过。”

  这相国这样说,便是看在哥哥的面子照拂自己,她既言女子,便是因着她是未出阁的女子,顾及着她的名誉,这相国竟如此心细。

  紫玉也只的缓缓倾身,趴到了莫往生的背上,水袖在旁提着包袱。

  莫往生站起身子,似乎丝毫不觉有累,走起路来依旧是轻盈,紫玉却能感觉的到莫往生的步履平稳的很,一步一步的下着台阶。

  她非男子,身子也不若哥哥的高大,没有哥哥的背宽,却让紫玉莫名的安稳,竟同哥哥背自己的感觉一样。

  默忘忧却是现在寺庙外,一直看着下台阶的背影,明明看上去还是柔柔弱弱的,却并不见走的艰难,况且一个相国,竟然会背人,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心思,明明感觉很容易击溃的一个人,却偏偏实实在在的强,强到有时候他竟有些佩服她,像这样的一个人上战场又会是什么样子呢?却猛然想到,她似乎还受着伤,他刺的那一剑,听闻她是在默家一直不眠不休守了七日七夜,那剑伤可曾好了?

  “施主。”

  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回过头来,竟然是寺院的方丈。

  见礼道,“见过方丈。”

  “阿弥陀佛。”

  “施主可是在眺望?”方丈悠悠问道。

  “方丈此话是……”这方丈是明显有话未完。

  “且在施主拜佛之时,相国也在远处眺望,你们二人皆是背影,而不得见。”

  默忘忧眉头一拧,又朝着台阶处看,却已不见了人影,相国在看他?看他作甚?

  “方丈……”

  方丈却在他话未完时摇了摇头,捧着佛主,“阿弥陀佛。”然后便转身回了寺庙。

  回了相府,莫往生便安排管家,在水袖旁边安排了房间,由紫玉住下,且还将广陵辰当初赐她的药让水袖拿给了紫玉,自己便又进了书房。

  胸口处有些隐隐发疼,好在并无大碍,这上官熙沐的药还是不错的,伤口好的很快,只是手心留了浅浅的疤痕。

  这才刚刚坐下不久,便有人来报,“大人,外面有个自称修文先生的来找大人。”

  却不想倒还真来了,莫往生道,“请修文先生进来。”

  “是。”来人退了出去。

  不消片刻,这人便领着一个男子进来,来人正是修文先生,一身青衣,看上去有些斯文,一身的朴素。

  “下去吧!”莫往生道。

  领路的仆人便退了下去,书房之中只余了他们二人,莫往生走过去,却是对着这修文先生拜了一拜,倒是恭敬,“见过修文先生。”

  却只听修文先生叹了一口气,托起了莫往生的手臂,唤了一声,“小婉。”声音之中倒是亲昵。

  莫往生并无太大的表情,只是邀着修文先生入了座,这刚坐定,便有丫鬟进来送茶,青瓷的茶盏放在桌上,丫鬟福福身便又退了出去。

  修文先生看莫往生的目光透着一股忧虑,开口问道,“你过得可好?”其实这话等于白问,她过的好不好,他知道的一清二楚,这相国的事传的满天下都是。

  只是莫往生却开口应道,“好。”

  他说,“小婉。”却喊了一声,断了下来,似不知要说些什么,他从未想过她会给他来信,只是,沉了沉声,“我对不起你!”

  莫往生端了茶水抿了一口,才放下杯子,“修文先生,你并无对不起我,是我当该感激你的。”

  修文先生又是叹了一声,“我没想到他会步入官场,枉我一直教导他远离朝堂之争,却终究还是没能避免。”

  “不,修文先生将他教导的很好,只是……”莫往生顿了顿才继续又道,“默家的血脉里,留着为国为民的血。”

  “小婉,他忘了你,也忘了自己。”

  “这样很好”莫往生一脸的深沉,“也不枉我给他起的名字,忘忧,忘忧,忘记前尘,一世无忧。”

  修文先生却听到这话,只是觉得一阵心疼,当年明明是那么伶俐的丫头,如今却被折磨成了这个模样,所有的一切全都自己担着。

  “若我当年拦下你,你会不会比现在过得好?”他这样问。

  她却是这样答的,“你是拦不下我的,若是你真的拦下了我,我一定会比现在过的更痛苦,或许会疯掉,或许会真的死掉,可是你看,至少现在的我,还活着。”

  “小婉。”修文先生却有些湿了眼眶,你真是让人心疼的孩子,可是张了张嘴,却始终没能说出来,他却只是看到了她面上的淡漠,和眼底看不透的世态炎凉的冰冷。

  他不能忘记,在得知师兄一家满门枉死,他也出山看过一次,可除了残败的门庭,已见不到一个故人。却不想师兄的两个孩子,竟然活了下来,而且寻到他已是两年之后,他想象不到,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带着一个四岁的弟弟,流浪了两年之久,千辛万苦一路走来,找到了他所隐居的山中。

  可是小婉却只求他收留小凌,且还陪她演一场她失落山崖而死的戏,为她立了坟头,看着小凌哭了半月之久,不知是太过伤心,还是怎样,先前的事便开始逐渐淡忘,只记得小婉给他起的名字,和一把小婉临行的前一晚为他梳头的那把梳子。后来他有个姐姐的事,还是他告诉小凌的。

  “我知道了,我会劝他的。”修文先生说着已起了身,送来的茶水,却连动都未曾动过。

  他是要走了,她写信告诉他,便也只是想让他带着小凌走吧!

  只是这即将出了房门,却听到背后传来沉沉悠悠的声音,“若是他不愿,便也罢了,反正也有我护着他。”

  听完这句话,修文先生终究是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莫往生看着桌上未动的茶水,面目依旧沉寂。

  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碰到了,可是却偏偏又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