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一工作起来就忘我的陈爵铭,今天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他盯着面前的这份文件已经看了一个多小时了,连第一页都还没看完。
张亚徽第五次进办公室,见她早上一上班就送过来的报表到现在还被搁在桌脚,压根就没被翻看过,她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二点了,于是轻声对陈爵铭说:“陈总,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已经到午休时间了。”
“嗯?”陈爵铭怔忡地抬起头,“你刚说什么?”
张亚徽重复了一遍:“已经十二点了,您先休息一下吧。”
十二点了?这么快?
陈爵铭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桌面,他一早上竟然只处理了三份文件。
又没做什么,他却一脸疲惫。
张亚徽见他一直捏着眉心,忍不住体贴地问道:“需要我帮您去打饭吗?”
陈爵铭摇摇头:“不用了,你先去吃饭吧,报表我下午再签。”
“好的。”张亚徽转身走了。
陈爵铭站起身,走到门口,朝行政部的办公室望去,见王韵夕的桌面上空空的,人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对几个留在办公室里吃饭的员工问道:“行政部还有的人去哪儿了?”
被提问的女员工见他皱着眉,赶紧放下碗筷站起身,恭恭敬敬地答道:“她们都去天台排练舞蹈了。”
陈爵铭又问:“她们不吃饭吗?”
女员工解释道:“她们吃得早,离下班还有十分钟就把饭吃了。”
陈爵铭点点头,想了想,没去吃饭,而是径直走到楼道口,乘电梯往天台去了。
付唯正在和几个同事演练一个舞步,一回头见陈爵铭正往这边走来,几人顿时惊讶地停在了原地。
“陈总,您怎么来了?”付唯疑惑地看着走到他们面前的陈爵铭,心想这几天以来,大boss从没过问过联欢会的事,更别说上来看他们排练舞蹈了,今天不知吹的什么风,竟把他给搬来了。
“我上来看看你们练得怎么样了?”陈爵铭一边说着,一边四处搜寻着王韵夕的身影。
几个人一听,都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付唯赶紧笑道:“大家都练得还不错,就是一些细节再加强一下,最后把顺序一串就好了。”
陈爵铭压根就没听她说什么,只是随便点了点头,又问道:“应该不只你们这些人吧?还有的人去哪儿了?”
付唯指着天台的一个拐角说道:“王副总和田越他们在那边排练呢,他们的舞步和我们的不一样。”
“我知道了,你们继续吧。”陈爵铭说完便径直朝那边走去。
拐角处通往另一个较小的平台。
陈爵铭还没走到近前,就听到了神秘而暧昧的舞曲。
他隐在墙后,微微探头,刚好就看见王韵夕和田越。
两人正面对面站着,随着音乐缓缓地摆动身体。王韵夕背对着拐角,陈爵铭看不到她的脸。
音乐声突然加快,下一秒,田越一个倾身,将王韵夕搂在了怀里,而王韵夕也勾住了田越的脖颈,一条腿还攀上了他的腰,两人的姿势非常暧昧。
尽管知道这只是探戈的一种舞步,但看到王韵夕依偎在另一个男人怀里,而且这个男人还是她喜欢的人时,陈爵铭仍然觉得胸口像被千斤重的大石头狠狠地压住了一样,窒闷地无法呼吸。
要不是还残存着一丝理智,他真想冲上去将两人拉开。有生以来,他从未有过这种强烈的情绪。
“咦,陈哥哥?!”冯湘湘的一声惊呼将他从怒火中拉了出来,也打断了正在跳舞的几个人。
陈爵铭立即收敛了情绪,仓促地挤出一个笑容。
王韵夕瞬间转过身,果然看见陈爵铭从拐角处走了过来,她的心猛地跳了一拍。
冯湘湘赶紧奔上去,不由自主地挽上了陈爵铭的手臂,笑着问道:“你怎么来了?”
陈爵铭的视线快速地从王韵夕脸上扫过,遂低头对冯湘湘说:“我来看看你们跳得怎么样?”
冯湘湘道:“王哥哥说你对这个不感兴趣,我还以为你根本不会关心这些呢。”
陈爵铭笑了笑,没回话。
一旁的王韵琪突然开玩笑道:“喂,你该不是看到湘湘和我跳舞,心里嫉妒了吧?我可告诉你啊,湘湘已经是我的舞伴了,我谁也不让啊!”
陈爵铭还是只淡淡一笑,什么话也不说。他身后的田越却别开了头。
冯湘湘娇羞地道:“王哥哥你说什么呀?陈哥哥又不会跳舞,怎么当我的舞伴?”
王韵琪道:“谁说他不会跳,他在大学里当学生会主席的时候,就已经学过了。”
“啊?真的吗?”
冯湘湘正一脸期待地看着陈爵铭,陈爵铭也在想着怎么回她。
突然,王韵夕沉着脸快速地朝两人走来。
“让开,别挡路!”她一把将挽着胳膊的两人硬生生扯开,昂着头径直从他们之间的缝隙挤了过去,冯湘湘差点被她撞倒在地,她却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王韵琪赶紧将冯湘湘扶好站稳,皱眉说道:“奇怪,这丫头又发什么疯?旁边明明那么宽的路她不走,非要从你俩之间穿过去。”
他话刚说完,一旁的田越也闷闷不乐地离开了。
王韵琪纳闷地挠挠头:“这个怎么也不对劲儿了?是被传染了吗?”
陈爵铭若有所思地看着地面,没吭声。
冯湘湘却开口道:“大概,他们是觉得我们在这儿聊天,打扰到他们了吧……”
王韵琪想了想,点头道:“有可能,他们的舞本来就很难练,被打扰了心情烦躁也是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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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中午这么一茬,陈爵铭的状态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弄得心情更差了。
桌面上放着一大堆文件,他却靠着椅背,烦躁地闭眼假寐,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中午在天台上,王韵夕和田越搂在一起跳舞的画面。
他伸手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睁开眼,逼迫自己专心处理文件,但努力尝试了好几遍,连一段话都看不进去。
王韵夕和田越总是不受控制地跳出来,压回去又跳出来,甩不掉,也按不下去,就这么放肆地折磨他,像是不把他逼疯就誓不罢休。
他烦躁地一把抓起桌上的电话,终于忍不住拨通了内线。
几秒钟后,外面响起了电话铃声。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王韵夕桌上的电话一直响着,可她就是不接。
旁边的同事被铃声吵得心慌,却不敢出声,只能郁闷的忍受。
王韵夕径自盯着电脑,专心地打字,任电话响得声嘶力竭,不接就是不接。
铃声足足响了有五分钟,才停了下来。
旁边的同事终于松了口气,不想,耳根才清净了几秒钟,王韵夕的手机又响了。
这一次,没等手机铃声结束,王韵夕终于忍不住接了电话。
“你烦不烦?”她一接通就是这么火爆的一句。
“你进来。”陈爵铭沉声说。
“我不!”王韵夕干脆地一口回绝。
不料,陈爵铭突然声调一变,用一种轻柔得令人汗毛直立的嗓音冷笑道:“我不介意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把你从外面抱进来。”
王韵夕面上一红,沉默不语。她望了眼陈爵铭的办公室,窗帘都是拉上的,不知道让她进去干什么?
见她半天没说话,陈爵铭在电话上又道:“我数三声,三声一到你还不进来,我就出去。一……”
王韵夕赶紧挂了电话,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咬牙推开了陈爵铭办公室的门。
陈爵铭见她终于进来了,脸上露出胜利的得意的笑。
王韵夕关上门,心头突突突地跳,她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强装作镇定地问道:“你叫我进来干嘛?”
“过来。”陈爵铭指着对面的椅子道。
王韵夕狐疑地看着他,一步一步挪到椅子跟前,站定。
“到底要干嘛?”她仰着头,故意大声地朝他吼,想借此举掩饰她的不安。
陈爵铭沉稳地坐在椅子上,伸手指了指她身边的椅子,从容道:“坐下。”
王韵夕迟疑了片刻,才慢慢坐下。
她不解地看着他,心想这个男人前一秒还在电话里语气不善地威胁她,下一秒又变得如此心平气和,他是不是在耍她?
陈爵铭扯过张亚徽早上交给他的报表,扔到王韵夕面前,言简意赅地说:“念!”
王韵夕瞪大眼看着他,不可思议地说道:“你把我叫进来,就是让我念这个?”
陈爵铭坏坏地一笑,道:“那你以为我会让你做什么?”
王韵夕顿时火冒三丈。
“你有病吧?”她“唰”地站起身,把报表往地上一扔,转身就要走。
陈爵铭比她动作更快,还没等她迈开步子,上半身就已经越过桌面,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死死地压在桌面上。
王韵夕使劲儿挣扎,挣不脱,她瞪着陈爵铭。
陈爵铭缓缓俯下身,凑近她,和她面贴面。两人的唇只需轻轻一动就会挨上。
王韵夕的心脏快要从嘴里蹦出来,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陈爵铭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徐徐开口,唇瓣轻轻地摩擦着她的唇。
他暧昧地低声说道:“你信不信,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把那天晚上你强迫我的事告诉你哥和田越。”
他说完立即撤身,好整以暇地坐回椅子上看着她。
王韵夕面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居然拿这件事威胁她。
要是被她哥知道了这件事,她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家里人。
“你无耻!”她怒瞪着他。
陈爵铭挑眉看着她:“念,还是不念?”
半晌后,王韵夕不甘不愿地重又坐回椅子上,捡起地上的报表,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念给陈爵铭听。
陈爵铭知道她很生气,但他心里比她更不是滋味。
刚才的话只不过是用来诓她,他怎会真的去把事情告诉王韵琪和田越?
他只不过想试一试,田越在她心里到底有多少分量。果不其然,当他一提到田越时,她就向他妥协了。
叫她进来也是一时的冲动,谁知她却不接他电话,这让本来就烦闷的他更是怒火中烧,这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来惩罚她一下。
她让他难受了一整天,他就不能折磨她一会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