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她骗了！她刚才和我说，她是用了一些诡计才让你爱上她的。”里米克眼中似乎要喷出火焰来，圈着宁萌脖子的手肘用力，往上提了提，“你说，是不是！”

　　“咳咳，是，是。”透不过气，宁萌抓着她的手臂，艰难应答说，这里米克已经是疯了，宁萌现在只能小心顺着她的意，不让她发起狂来。

　　“你看，阿蒙，她承认了。”里米克闻言喜上眉梢，邀功似地看向阿蒙。

　　阿蒙的视线一直胶在宁萌的脸上，见宁萌给了他一个小小的笑容，踌躇了一下，他还是小心地顺着里米克的话问道：“……是……什么？”

　　得到阿蒙的回应，里米克更为兴奋了，她一把揪住宁萌的头发，满目阴狠，“说！”

　　“啊，痛。”宁萌痛得流下眼泪，下巴不自觉仰起，可是宁萌听到了，隔壁布兰科夫人和她先生笑闹的声音，八点了，她终于回来了，她会看到那张照片的，她会的，她会看到的，宁萌在心底无数次地安慰自己，深吸口气，她只要继续拖延时间，他们都会得救的。

　　“快说！”久久得不到宁萌的应答，里米克重复了一遍，不过这一次的语气更加暴躁，她觉得宁萌让自己在阿蒙面前丢了面子了，激动之下，她左手握住的针筒前半部甚至刺进了宁萌的皮肤里。

　　“啊！”脖子左侧一阵刺痛，宁萌霎时全身绷紧，她能感受到脖子上的颈动脉血管跳动得十分厉害，“是，是……是……”大脑乱哄哄的，“……是，是……阿蒙身上的纹身。”眼珠四瞟，视线无意间瞥到阿蒙的左肩，宁萌疾病乱投医，冲口而出道：“当时我是骗他说那是中文加油的意思，能够让人事业成功，阿蒙信以为真就把它弄成纹身了，其实，其实那是东方的爱情符咒，有这纹身的人会爱上施咒者。”

　　这样的鬼话……

　　“原来这样，你这个卑鄙的人！”里米克信了，眼睛眯起，阴险从中一闪而逝，唇边的弧度愈发拉高，高兴之余，她把针筒拨出，宁萌脖子上针口立马凝结出一颗硕大的血珠，再猛地下坠，血液沿着脖子的线条缓慢流下。

　　马德里此时已入夜，屋内一直没有开暖气，外套被留在了房内，宁萌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瑟瑟发抖，“阿蒙，你听到了吗？她果然使用了一些诡计。”里米克露出一脸凡事皆在掌握的笑容，镜片上因屋内寒冷而凝成的雾气隔绝了那双饶有深意的眼睛。

　　阿蒙手脚僵硬，大脑也持续僵化，他大概知道宁萌是在试图拖延时间，可宁萌被一个疯子挟持在手，他实在无法冷静下来转动他的大脑，“那我……我回去就把纹身洗掉，你就，你就先放了她吧。”

　　“不行！纹身还在你身上，你现在还在被她迷惑着！”里米克钉截铁道，随即她眯着眼睛笑了，缓缓伸出空着的一只手，指向阿蒙的左手臂。

　　宁萌的视线也顺着她手指指向的方向看过去，接着，一阵不安涌上心头。

　　“……那么你的意思是？”阿蒙警觉地问。

　　里米克用一种诡异的悲凉的释然的目光看着他，慢吞吞地说：“你把那个纹身削掉。”

　　“削？”阿蒙清晰地重复了一遍。

　　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宁萌心脏霎时收紧，大脑轰隆一声，一连串恶毒的诅咒像骨头一样卡在她喉咙里，她顿了顿，慌乱道：“等等等等，削？你在开玩笑！难道你真的相信了我刚才的那番鬼话了？什么东方符咒爱情魔咒的，我刚才是在说谎！我是骗你的！你怎么会因为这样可笑的话就要他削掉自己的一块肉！”

　　“你现在这样激动，果然问题就是出在那个纹身上。”里米克志得意满说，嘴角挑起了一个血腥残忍的笑容，“阿蒙，你放心，我会拯救你的。”

　　宁萌抬起眼皮，注意到了这个让人恶心的笑容，瑟缩发抖的身子僵了僵，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尖声叫道：“你疯了，你这个疯子！”

　　里米克在她挣扎的前一刻，两指用力掐住宁萌的脸颊，隔着皮肉陷入她的齿间，不让她再说话，指向她脖颈的针筒更威胁性地凑近了些。

　　沉默了许久，阿蒙抬手抚了一下眉骨，“……之后……你会放了她吗？”

　　“只要你不再被她蒙骗，我当然会放过她。”里米克愉悦地说。

　　阿蒙绷紧的语气略有松动，过了半晌讷讷地点头，“好。”脚步不疾不缓地踏着地板，渐愈接近方才被宁萌踢开的菜刀。

　　屋内寂静，宁萌听着那细小却清晰可闻的地板发出咯吱声，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却无能为力，“不要，不要……”

　　那块肉掉落下来的时候，宁萌和里米克都呆住，场面血腥，她们毕竟都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

　　“阿蒙，阿蒙，阿蒙……”里米克先反应过来，惶恐失措地放开宁萌跑过去，阿蒙右手握住左臂流血不止的伤口，在原地蜷成一团，“……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帮你，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她一边说，一边退后，慌不择路逃下楼去。

　　宁萌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看着自己的眼泪一滴滴砸在地板上，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宁萌……”

　　她听到他的气息紊乱的叫唤，清醒过来，忙跑过去，手足无措蹲在他旁边，不敢碰他，怕碰到他的伤口，数次张嘴，又数次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只有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一直在往下掉。

　　阿蒙艰难仰起头，因疼痛，额上布满看密密麻麻的汗，他笑着，急急地说：“我，我没事的。”停了一下，又马马虎虎地补了一句：“不会有事的。”

　　宁萌咬紧牙摇头，依旧不出声，哭得气咽声堵，阿蒙忽然跪坐起，伸出没受伤的一只胳膊，绕过宁萌的肩膀，用力地把她朝着自己这边抱了一下，他定定地望着她，涣散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说不清的浓烈的情感，“别哭了别哭了，这不是你的错，好女孩，镇定下来，去报警好吗？你能做得到的，对吗？”

　　宁萌慌忙点头，连一秒的停顿都没有，立即起身跑进房间翻出手机，半分钟后，电话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