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国诀 花城·旧事孽缘
作者:长歌未闻的小说      更新:2017-10-14

  我尖叫着抱住斐央,斐央面色比较凝重,看来刚刚他和君殊在那个结界里应该被缠的很麻烦。

  君殊飞出几张符咒包裹住陆落尸体,符咒载着陆落尸体飞在了半空中。

  斐央回头看了一眼君殊,又看了一眼随时会朝我们进攻的丧尸,“怎么办。”

  君殊看来也比较苦恼,他布下结界挡住那些丧尸,掐指算了算什么,神色忽然有些大悟的意思在里面。

  “我们逃到苏谦的眼线范围内,让他抓住我们。”

  “什么?!”我不解地看着君殊,君殊不多话,念了一串咒文,直接把我们三人,外带陆落尸身,全部载了起来直接飞了出去。

  果然,飞出笒娘眼线范围不多久,便出现几个人间刺客将我们抓住。君殊用眼神示意我们不要反抗,我们一行人便被五花大绑地捆回了平乐侯府上。

  我们被关进了大牢里,出乎意料,牢里面几乎关着的都是花城住民,不同于笒娘口中的杀害,他们好像已经把大牢当成了自己的家,无差别的生活着。

  我们被关入一间牢房里,牢房似之前就布置好的,三人间,双人间,单人间……里面的布置也没有真正其他牢房里那么简陋,铁床上铺好了新的床单,还配有小木桌。

  我毫不掩饰惊讶之色,被关进牢房里时对面的一个女子朝我们兴奋地挥挥手。

  我趴在柱子上也对她挥挥手表示友好。

  “你们不是本地的吧。本地的要么活着在这里住着,要么都被杀死了。”女子说到后面神色有些黯淡,看她的模样十五上下,住的却是单人间。

  苏谦十年前来到花城,若按照笒娘说法的话,面前的女子五岁时就被关进来了。

  斐央也凑过来和她说话,“是啊,小姑娘你能和我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么?我们一来就被抓了。我们什么罪也没犯啊。”

  一旁的几间牢房里的人听说我们不是本地人,仿佛看到了新鲜的外来物种,一下子都叽叽喳喳问个不停。什么现在还是苏安执政么,现在外面有没有新鲜的布样等等一系列问题。

  斐央耐心地一一回答。

  到了那个女子时,她也兴奋地问斐央,“那有人发现了我们花城的异样了么?有人来救我们了么?”

  原本闹开锅的监狱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们。

  我被盯的不太自在,瞅了瞅一直在他的小床上打坐的君殊。他见我在看他,伸手拍了拍他身旁的空位,我便屁颠屁颠地跑过去让斐央一人承受。

  斐央瞪了我和君殊一眼,随后无可奈何地回过头,轻咳了两声。

  “整座花城已经变成了死城,没有活人出去,所以至今都没有人知道花城已经变成了如今这样。”

  那些人纷纷传来叹息声,收回目光忙自己手头事。对面的那个女子看起来十分悲伤与愤怒,一双好看的眸中有几分绝望。

  “所以你们,能告诉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么?”

  斐央摆出一副天真好学的模样,对面的那个女子最先开口,她低低叹气,“作孽啊……”

  花城在百年以前,据说一年四季百花齐放,一到初春第一夜,还会有百鸟齐鸣的壮观景象。

  这个传说,从老一辈的老人口中代代相传。

  而花城虽说已经看不见传说中的景观,却也是人民安居乐业,过得吃穿有余,百姓们十分幸福。

  直到十年前,上一任王侯逝世,花城百姓在悲伤与忐忑中迎来了他们新的王侯——苏谦。

  苏谦一上任下命开挖花田,说花城有一片花田,价值连城是无价之宝。苏谦征用苦力日夜不歇的开挖,直到一日一个名唤笒娘的女子出手阻拦。

  老人们说这个叫做笒娘的女子十分有来头,说她已经活了三百多年了,是花城的守护仙女。当然,这些都是老人们对笒娘的褒奖赞美之词。

  笒娘是悦来客栈的老板娘,说来也奇怪,这悦来客栈从不接外人生意。

  笒娘将苏谦斥责了一番,可苏谦哪里是个好说话的善主儿。苏谦命人绑了笒娘押回衙门,等他看完手下把脚下这一片花田开凿完毕,他就回去亲自审她。

  只是等苏谦回到衙门时,笒娘早已端坐在知县的位置上,手捧一盏茶冷眼等着苏谦归来。一旁的知县畏缩地躲在柱子后面,见苏谦归来忙要逃开。

  苏谦有些愤怒,直直上前试图抓住知县,却被笒娘飞过来的茶杯打偏了手腕。

  “是他们没拦住我,不用怪他们,因为就连你和你身边那几个小喽啰也不是我的对手。”笒娘拍拍衣摆起身,傲然地看着捂住手的苏谦。

  苏谦脸色被气的有些涨红,朝一旁的从宫里带出来的几个锦衣卫使了个眼色,锦衣卫拔剑便冲了上去。

  笒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过锦衣卫的攻击,直接来到苏谦面前。苏谦还未反应过来时,笒娘已经拔下他用来束发的檀木发簪。

  苏谦一头好看的黑发忽就洒落肩头,随着苏谦看笒娘的动作而微微飘起。苏谦错愕地看着面前的笒娘,笒娘唇角扬起一个狡孽的笑容,如同偷到糖果的孩童。她转身停在苏谦面前,将那一支发簪插入自己发髻中。

  “小侯爷还是披发看起来惹人喜爱一些。”笒娘伸手掐了把还在发呆的苏谦的脸颊,“我啊,最不喜欢欺负可爱的人了。不过小侯爷,你挖不到花田的,如果你不想过早被苏安拉回天烬城问罪,劝你还是不要再劳民伤财了。”

  言罢,笒娘一个转身踏着轻功而去。锦衣卫刚要上前去抓,苏谦却摆了摆手。

  他已将微微潮红的脸色恢复平静,细细琢磨了一下,“你们先去调查一下这个女子。”

  锦衣卫带回来的消息让苏谦十分吃惊。锦衣卫说,这个笒娘和那些老人口中传闻一样,自从三百年前便在花城生活。也就是说,这个笒娘,活了已有三百多岁。

  这个消息让苏谦又惊又喜,凡人自是不会活到三百岁。要么不是凡人,要么便是蛊岁。

  苏谦坚信了笒娘知晓蛊岁下落的信念,却又在如何从她口中套出花田下落而犯了愁。一旁的小厮多嘴了一句。

  “据说笒娘三百年来没有与一个凡人相爱成亲过,想必定没有尝过爱情滋味,侯爷不妨试一试。”

  苏谦觉得有理,便听从了这个建议。

  这便是花城人民所有噩梦的开端了。

  苏谦自幼在皇宫中生活,母妃教育他要知书达礼,文武双全,这样他的父皇才会多看他一眼。然而父皇除了对苏墨的关怀,其余的皇子却几乎连面都见不上。

  为了能见上父皇一面,苏谦刻苦读书,勤于练武。十岁便通读过兵法四书五经,通晓治国之理。可是他,永远都比苏墨,差那么一些。

  苏墨能单手打赢锦衣卫,他却双手执剑也不能胜过。苏墨整日看起来游手好闲,却无论抽哪一本书总能分析的连翰林院院士都自愧不如。

  嫉妒与怨恨在苏谦心里扎根,但苏墨对他又是极好的,事事有好的都让给他,将他视为自己在这深宫里唯一的朋友,令他的嫉妒那么不堪。就连苏谦自己,有时候也会想,苏墨本就天赋异禀,因为自己比不上他而嫉妒实在小肚鸡肠。

  可是事情自然不会如此结束。

  苏谦十七岁那年,请求与青梅竹马的秦国公主清鸢定下婚约择日迎娶他国公主以结两国秦晋之好。本该是普天同庆之事,却被苏安回拒。

  苏谦与清鸢相识五年,自小两小无猜,介于两国关系只得每年春节相见,其余时候都是以书为心,早已互许终身。苏谦认定了此身要娶清鸢为妻,如今却被苏安一句不准而打破多年来的美梦。

  那日,苏安翻阅着手中奏折,一下也不抬眼看跪在地上的苏谦。

  “秦国自古与我们势不两立,他国公主愿嫁,是为阴谋计策之一。谦儿,你也毕竟这岁数了,应当知晓如何权衡国家与个人私怨了。”

  苏谦跪了三日,三日后等到的不是苏安,却是母妃哭着让他回去吧。

  “父皇不会那么狠心的。”苏谦执拗地相信着,那个自幼以来在心里被无限神化的天子。不会那般冷漠无情,拆散他与清鸢。

  “谦儿……你父皇他……三日前就已经起兵攻打秦国了啊!”母妃后来劝说的话他都已听不太清,只是由母妃扶着回到寝宫,脑袋里轰隆隆的什么也想不通。

  “你父皇他与秦国结为仇家多年,我希望你能体谅你父皇。他不让你娶清鸢公主,也不过是因为倘使你真娶了她,你在我苏国只会落得个叛国下场。等秦国一灭,必会通过和亲来成为苏国附属国,这样一来,虽说不知道清鸢公主是否会有心结,但你们总归是能在一起的。”母妃字字真切,说服了苏谦不再胡闹,安静等候国王军归来。

  不出三月,王军大胜而归,苏安一举灭了秦国,秦国举国投降。

  听闻这个消息的苏谦又喜又忧,与母妃商量后决定前往秦国安抚清鸢以免她想不开。苏谦连夜赶去秦国,途中听闻秦国公为保秦国百姓免受战争之苦,主动投降,希望以清鸢公主与苏谦皇子联姻之举,表明自己投降愿成附属国的诚心。

  苏谦自然是喜,快马加鞭赶过去时。秦国战火纷飞,但似乎一切皆已恢复平静。

  苏谦满心欢喜地向里骑去,忽听到万人齐哭,他慌张地向哭声地赶去。挤进人群中,他看见高高的祭台上,绑着秦国公,和毫无畏色的清鸢。

  苏安站在一旁,祭祀巫师念念有辞的布着阵法。突然巫师道了一句时辰已到,苏安便一挥手。

  “不要——住手——”苏谦倾尽全力地朝前跑着,被缚在祭台上的清鸢看见了他,苦笑着张了张嘴。

  ——苏谦,我不怪你。

  那一日,苏谦看着自己所爱之人,在自己父亲一挥手下,被绞绳高高悬挂在空中,没有了气息。

  她对害死她和毁灭她的国家的仇国皇子,说的最后一句话,却是,我不怪你。

  苏谦砍断绞绳,抱着冰冷的清鸢,哀嚎痛哭,祭台下的秦国百姓随之痛哭。天忽就下起倾盆大雨,好似在为这个不复存在的国家哀鸣。

  锦衣卫拉扯着苏谦意图将他拽下祭台,那天,苏谦生平第一次,冲着苏安愤怒地吼着。

  “她什么错都没有——她什么错都没有啊——她才十六年华,为什么——为什么你什么人都不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