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荀无力地摆摆手，“算了，天也不早了，我们走吧。”
百里丹青不忘请示道：“敢问门主，王半仙要如何处置？”
白芷荀差点忘了还有一个王半仙，想了想，说道：“把信拿走，饶了他吧。”
“……”百里丹青怔了一下，随即了然接受地躬身应是。
出了老伯家，已是披星戴月。
百里丹青和陌陌先行一步，去取马车。
白芷荀和季琉云跟在二人身后。
眼角余光见白芷荀的身形停住，季琉云回头问道：“怎么不走了？”
白芷荀拿出之前捡回来的两个蛇蛋，拧眉道：“我觉得心里堵得慌。”
季琉云戏谑道：“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白芷荀白了他一眼，“我就是觉得，来到这里以后，三观几次被刷新，我都快迷茫了。”
季琉云笑着摊手，“这有什么好迷茫的？”
“就是分不清是非对错啊。”白芷荀叹了口气。
一下午的时间，竟然连续发生了这么多事。
先是他们上山途中救下老伯，救完老伯又答应帮他消灭蛇窝，消灭蛇窝过程中被蛇王咬伤，结果老伯抱着蛇胆跑了。
那个时候，她只当自己救了个白眼狼，下回吸取教训就是了。
随后她发现蛇王之所以会被他们轻易地杀死，是因为在分娩。
于是她心中的天枰不由倾向蛇王这边，因为老伯的做法实在太残忍了。
可是下山之后得知，老伯这么做，是为了救他的儿子。
她心中的天枰一下子又端平了，虽然两边都是生命，但显然人命更重要。
谁知，就在她打算要原谅老伯的时候，又突然冒出个王半仙，将罪恶的源头直指向她。
于是她彻底错乱了，也茫然了。
蛇蛇们攻击老伯固然有错，但它们是为了保护蛇王分娩，何错之有？
老伯利用她灭了蛇窝活取蛇胆固然有错，但他是为了救他的儿子，何错之有？
而王半仙给老伯儿子下蛊并用他的身体养超级蛇蛊固然有错，但他是为了给媳妇报仇，又何错之有？
所以归根究底，错还是在前白芷荀身上。
如果前白芷荀没有杀王半仙的媳妇，王半仙也不会利用老伯的儿子养蛊，老伯也就不会听信王半仙的话，想要活取蛇王的蛇胆，蛇王也就不会死……
不过现在有两个疑点。
一个是前白芷荀为什么要杀王半仙的媳妇，虽然百里丹青说，前白芷荀行事比较“随意”，做事不求动机，但起码也该有个原由吧。
另一个是，给王半仙写信的人究竟是谁？如果真的是前白芷荀，又为什么要告诉他养超级蛇蛊的方法？难道是心存愧疚？如果是的话，直接在王半仙面前自杀不就好了？干嘛还要害人呢？
白芷荀迷茫了，果然坏人的世界她不懂……
季琉云在一旁见她表情丰富地出神，就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了。
基于她刚才的问题，季琉云在她眼前挥了挥手，问道：“是非对错，有必要分那么清吗？”
白芷荀回过神来，反问道：“没必要吗？”
“当然没必要。”季琉云唰地一下展开扇子，以轻松的口吻为她解忧道，“人生短暂，若什么事情都要分个是与非，对与错，岂不是要累死？我觉得嘛，只要问心无愧就好，像你前身一样随性，也不错。”
白芷荀一开始还觉得他的话挺有道理的。
谁知他最后竟然扯到了前白芷荀的身上，还表示说“也不错”，不禁斜眼看他，“我觉得你的三观有问题诶。”
季琉云不介意地耸肩道：“可你觉得我是坏人吗？”
“这……”白芷荀犹豫了，“我说不好。”起码目前为止，没有对她做过一件坏事，反而处处帮她。
季琉云笑着转身，像往常一样，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道：“那就不要说，赶快回家吃饭。”
四人上了马车。
白芷荀问丹青，“你们怎么会找来这里的？”
丹青恭谨道：“弟子见天色已晚，门主还不回来，担心门主的安危，所以特来找寻。”
白芷荀很不习惯地说道：“这没外人了，你们还是叫我白姑娘吧。”
丹青点头说“好”。
一阵沉默过后……
白芷荀问道：“对了，我想问你，为什么我们鬼医门的血比毒蛇还毒啊？”她回想起蛇王被她的血毒死的一幕，仍心有余悸。
百里丹青定定地看着她，“白姑娘连这也不记的了？”
白芷荀尴尬地挠头道：“呃……好像是诶。”
百里丹青讳莫如深地笑了笑，给她科普道：“鬼医门徒会定期服食消魂丹，此丹有百毒不侵的功效，但需要定期巩固才行，不然……”他故意拉长了声音。
白芷荀不由追问道：“不然会怎样？”
“会被消魂丹反噬，生！不！如！死！”丹青一字一顿地说道。
“生不如死？！”白芷荀表示震惊，却也疑惑，“没办法解吗？”
百里丹青敛去某种恨意，摇头道：“白姑娘之前未曾提过解药一事。”
“……”白芷荀无语，这简直跟天山童姥的生死符如出一辙啊。
想不到前白芷荀不仅对外人狠毒，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怪不得鬼医门的人都是忠犬。
但想必他们心中都恨死她了吧？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陌陌每次见到她，都恨不得杀了她，却又不得不保护她的矛盾心理，以及百里丹青对她敬畏疏离的原因。
但有一点她不理解，为什么前白芷荀自己也要服食消魂丹呢？难道就是为了百毒不侵？顺便再毒死一个两个的？
“哎呀！”她忽然想到什么，问丹青，“你刚才说，要定期服食消魂丹，不然会生不如死是吗？”
“是的。”丹青点头。
“那要多久服食一次？”白芷荀追问道。
“两个月。”丹青回答。
“两个月……”白芷荀算了下时间，她穿来也快两个月了，就算是穿越前一天服用过消魂丹，那如今也差不多该巩固了。
她可是怕死的人，不由问道：“你有带消魂丹出来吗？”
丹青如实道：“我只带了两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