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苏眉拿着三块衣料的样布到了华衣坊的时候，许海丰并不在。莫掌柜虽然不好相处，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但是还是收下了面料，只是说，现在不能许诺什么，要等到几天以后再决定。

　　不过话是这么说，但是苏眉对自己的三匹绸缎还是蛮有信心的，只要华衣坊的人，其实她特指许海丰——只要他眼睛没有瞎，那他就应该选与她的松江布庄合作。

　　这世间，再没有比她的这三匹绸缎更合适用在选秀上面的衣料了。

　　她先回去一趟晴雨楼。这几天她都没有回去，吃住都是在店里，也是累得不轻了。虽然重生后，大概是因为那个空间的原因，她的身体大好，再也没有犯过病，但是珍珠水晶两个一直很紧张，生怕她累着了会复发，总是催促她多休息。

　　所以现在，她就打算回去好好地休息一天，再出来看动静。反正东西已经到了华衣坊，人家没有决定之前，她也只能静静等候。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这天下午，华衣坊便又来了个客人。

　　蒋正急急地往华衣坊里面走，身后跟着他的小厮，怀里抱着一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形物体，一溜小跑地跟在他的后面。

　　“快点快点。”蒋正正要跨台阶，突然又停下来，转身催促身后的小厮，“你还是个年轻人呢，怎么腿脚这么慢，还当不得我这个半老头子！”

　　“老爷你哪里老呀！”小厮点头哈腰地回答，“老爷您看看，我是真的跟不上您啊，您要都老了，我可怎么办啊……”他装出一副哭丧脸，成功地逗乐了蒋正。

　　蒋正轻轻一脚踢到了小厮的身上，笑骂道：“你也老了你也老了，你比老爷我还老呢！”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情，叫这小厮这么一插科打诨，顿时就消散了不少。

　　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兆头，高兴地向小厮许诺道：“一会儿要是生意成了，我重重有赏！”

　　小厮也是高兴极了。他们这做下人的，心心念念的就是怎么才能将主人哄高兴了。只要他们高兴了，手里也就大方了。

　　蒋正深吸了口气，敛了敛脸上的笑容，跨步踏进了高高的台阶，走进了店里。

　　而这个时候，华衣坊的后院里，莫掌柜正在向许海丰介绍这段日子来收到的布样：“最近一共收到布样有一百二十种，其中完全是新设计的花样的，也有六十九种。但是，大部分一看都是赶工出来的，花样、配色总有些不如意之处，但是也有七八种看着还不错……”他说着，打开柜子取出一个包裹得很严实的包袱出来，解开，拿出里面一块块的布料给许海丰看，“世子你看，这七八块布，花样出众，颜色搭配也极好，最最得意的是，还特别的配合选秀这个主题……”

　　“这块是怎么回事？”许海丰说着，从莫掌柜手里拿着的那几块布里面挑出一块，然后又发现，一共是三块这类型的面料，上面的花样竟然不是织出来的！

　　“哦，这三块是松江布庄的东家送来的。”莫掌柜说道，“只论花色，这三块绸缎是所有的布里面最好的，只是……”

　　“只是不是织出来的。”许海丰替他将话说完，“对这个，你怎么想？”

　　莫掌柜低下头，轻声说道：“这当然是世子您拿主意。”

　　许海丰仔细地翻看着手中的三块绸缎，尤其是中间还织有金丝的那块，真是华丽极了。他相信，就算是皇后娘娘看到了，也一定会爱不释手。要是推出了，肯定得在京城又掀起一番追捧的风潮来。

　　可是……他的眼睛眯了眯，正要开口说话，突然有个小伙计过来说，蒋家的家主蒋正来了，还带了包面料来。

　　他当真来了？莫掌柜顿时愕然。上次他跑来问，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还以为他只是随便打听打听呢，没有想到还真是来了？

　　“你去将他带来的布拿过来我看看。”莫掌柜还未来得及向伙计吩咐什么，许海丰已经开口了。

　　小伙计得了话，赶紧跑回了店面里，向蒋正要来了那小厮怀里的包裹，就送了过来。

　　蒋正没有想到他按照要求拿来了新花样的面料，却连掌柜的面都见不到……心中怒火熊熊燃烧。

　　可是却又不敢不给。只好拿着身边服侍的小厮发脾气，站着也骂，蹲着也骂，坐着也骂，笑也骂，哭也骂，不哭不笑还是骂……

　　莫掌柜从小伙计手里接过面料，小伙计盯着房间里的人，迟疑了半晌，终于鼓起勇气说道：“东家，不要用这家的绸缎。”

　　“哦，为什么？”许海丰有趣地抬头看着他，问道。

　　小伙计原本是不敢跟许海丰说话的，但是现在见他说话非常和气，顿时胆子就大了，说道：“因为这个当主人的不是东西，一听咱们莫掌柜不亲自来接待他，他就不高兴。可是他又偏生不敢说什么，连对我都不敢摆脸色——就全部发泄在他的小厮身上。现在正在那打骂呢！”

　　虽然小厮是下人，但是无缘无故地被主人迁怒，也是怪让人同情的。小伙计跟蒋正的小厮年纪差不多，同时就同情心泛滥，想要替他出了这口气。

　　“哦，可是如果这桩生意不成，这个小厮回去以后，只怕会更艰难。”许海丰淡淡说道。

　　小伙计顿时就纠结了。

　　莫掌柜已经解开了那个包袱，取出了里面的三块布样子。

　　当他们的视线落到中间那块绸缎上，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不是……许海丰与莫掌柜的头，都向一旁的书桌上一幅已经卷上的画轴望去。

　　莫掌柜的脚步快，已经走过去，拿着那卷画过来了，手脚麻利地展开来。

　　果然没有错，这画上的花样，与这块布，是一样的！不对！这块布比起画上的来，要呆板僵硬很多。

　　倒是好像那个画画的人，是看见了这块布，才画出来的，但是又美化了。

　　当然，他们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许海丰眯了眯眼睛，问莫掌柜道：“这画，是松江布庄的人送来的？”

　　她的设计，叫她的亲舅舅偷了？然后还织成了布，给送了过来？

　　那他知道不知道，他的外甥女，也开了个布庄，要与自己合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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