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慕玉的话时，慕山河不震惊是假的。

　　她抬眼看了看桌上的人，二夫人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其余人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唯有慕云净侧头不解的看了大夫人一眼，大概他也不懂为什么慕轻柔的婚事都还未定就要去想慕山河的事了。

　　慕山河停下手中的动作，她知道原因，因为慕轻柔的作用比她大。

　　“山河竟不知母亲是这么替山河着想。”慕山河看着大夫人，抿唇淡淡一笑。那笑不及眼底，三分嘲讽七分冷淡！

　　“母亲不替你着想，还能替谁着想？”慕轻柔幸灾乐祸的插着嘴。

　　“姐姐这话山河就不懂了，”慕山河看着她，脸上是名叫疑惑的情绪，“姐姐年长，排在山河前头，又是嫡长女。姐姐都还未定，山河又怎敢越矩？”

　　不待慕轻柔答话，慕山河就转了转眼眸，几分哀婉，“还是说，母亲觉得女儿碍眼，迫不及待的要把女儿清理出去？”

　　余光里，慕山河看见大夫人脸色一白，估计是想起了前不久被接回父家的事了。不过，这也正合慕山河的意！唯有慕玉仍是那副高深的表情，看不出的他的想法，这就叫慕山河为难了！

　　慕山河这话算是戳到了大夫人的痛楚，当她把这话说出来之后，厅里的人神色各异。二夫人是帮衬着慕山河的，自然满脸嘲讽的笑意。四姨娘母女大约是想笑，但是碍于身份一直忍着。慕轻柔仇视着慕山河，恨不得将她撕碎吞入腹中。老夫人皱着眉没说什么，但她是不可能听不到慕山刚才那番话的。若说平静那就只有置身事外的三姨娘母子了！

　　“母亲也知道那次处罚重了点，这不想着要弥补你，才帮你找个好人家么。”不过片刻大夫人缓过神来，笑着道。

　　不过在慕山河看来，那笑有些勉强就是了！

　　“大姐正月十五及笄，又是长女，母亲应该多替大姐操心才是。”慕山河也笑，知书识礼的样子！

　　慕山河知道自己这句话并不能改变什么，她只不过是不愿意就这么任人摆布罢了，就算无奈之下要嫁人，到时候她至少也有选择的余地！

　　“柳姐姐如此着急的要将二丫头嫁出去，是怕她坏了姐姐什么事不成？”二夫人掩唇，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那方端坐着的慕玉。

　　慕山河也看了一眼，但遗憾的是，她并未从他身上看去什么端倪！这人藏得实在太深，就算是她们的父亲，她也看不透这个人。

　　“妹妹这话说的好笑，我怕她坏什么事？不过是替她以后着想罢了！”大夫人平静的说道。

　　“二小姐终归是要嫁人的，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又何必急于一时？”一直未说话的四姨娘端着茶杯，静静说道。

　　这话说的巧，看似在偏帮慕山河，其实不过提醒大夫人不要急功近利，今日是除夕。

　　果然，四姨娘话音刚落，老夫人就开口了。

　　“有什么话非得在今日说？过了今日就说不得了？”

　　老夫人淡淡扫了众人一眼，临到慕山河时，皱了皱眉，眼里有一丝厌恶和不解。

　　大夫人知道老夫人是生气，当下应了声是不在说。

　　可慕山河并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

　　“母亲若想把我嫁出去，怕是姐姐的前途就毁在了母亲手里。”慕山河弯着唇，淡淡的笑。

　　“你什么意思？”问话不是大夫人慕轻柔，她忽然想起上次在玉山时慕山河说想要她死的话！

　　“就是姐姐听到的意思。”

　　这话大约在慕轻柔她们听来是一个意思，但是对于有所筹谋的慕玉来说，这怕是就要变些味道了。要知道，凉帝已经在位置上待不久了！

　　如她所料，她话音刚落，本是一心在装作在看戏的慕玉皱着眉侧头来看她。慕山河也看过去，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也许别人看不懂，但是慕玉知道那是挑衅！

　　慕玉垂下眼，手中把玩着一只玉杯，漫不经心的样子。就在那一刻，他不禁怀疑慕山河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但是随即他有否定了，一个连将军府大门都未出去过的人，又怎会知道什么呢？不过是他多心罢了。

　　慕山河知道，这句话并不能引起慕玉的兴趣，他是那么多疑，怎么会因一句话就放下戒心的人呢？不过，她的准备也不是白准备的！

　　“我倒想起一事来，”二夫人理了理袖子，显然没把老夫人的话放在心上，“上次三殿下突然来将军府，不知为何突然就提起了二丫头来，我猜半响也猜不出他是什么用意。”她说着就将眼神移到慕山河身上，“只可惜你身子不适，未见到人。”

　　“还有什么用意，不过是玉山回来的时候与三殿下同行，殿下可怜她罢了，难道还以为自己受了恩宠不成！”慕轻柔冷哼一声，满脸的嫌恶，“天生一副丫鬟命！”

　　大约只有慕玉在的缘故，她不敢说的太大声。

　　慕山河抿着唇，没有因慕轻柔的话说的过分而有太大的反应，她只是淡淡的笑，看着慕玉的表情一点点的变化，不再如一开始那般无懈可击，虽然看起来还是那般没什么感情。

　　二夫人也在笑，不过是嘲笑！

　　慕山河并不担心这些事情会被多少人笑话，因为她知道能明白这几句话的真正意思的，就只有她与二夫人，当然，还有她的父亲慕玉！

　　“哼！有些人还真以为自己飞上了枝头……”

　　“莫非是听不懂话了？不懂规矩？”慕玉淡淡斜了眼慕轻柔，后者自觉的闭了嘴！

　　慕山河唇边仍带着淡淡的笑意，仿若她只是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戏，分明是她自己挑的事端，此时好像自己根本就没就没有说过话一样。就连慕玉清冷的目光看过来时，她仍是那副淡淡的样子，比置身事外的三姨娘母子还要置身世外！

　　今日这除夕过得有几分意思，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天知道慕轻柔和大夫人是有多想将慕山河吞入腹中！

　　外间戏台上的戏子正唱到精彩处，花旦浓妆淡抹，水袖轻扬，一颦一笑间尽是温柔婉转。眼波流转，正是伤心，却负伤心，潸然泪下后，才发觉又是一出戏。

　　都说戏子无情，却哪里知道她的情尽在戏中。只是上了妆之后，她就是戏中人，为戏而生，为戏而死，欢是偷浮生，悲是相决绝。戏里戏外，无论真假，都是戏！

　　慕山河不懂戏，只知那花旦美，只知这是戏院排的新戏！

　　守岁只需守子时，慕山河见时辰一到就自觉的离席。她既不想在这碍别人的眼，也不想别人碍自己眼，所以，她离开此地对谁都好！

　　不过让她为难的是，她刚走开不远，慕芳容就跟了上来。她自知和慕芳容不熟，唯一的交集就是上次打她妹妹时，不小心误打了她！莫非还打出了感情不成？

　　慕山河笑一声，站在原地等她跟上来。

　　“二姐走的真急，险些跟不上你了。”慕芳容几步跟上，停在她身侧笑道。

　　“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慕山河说道，继续往前走，不过步子慢了一些，“四妹找我有事？”

　　慕芳容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虐该不该说。

　　慕山河看她一眼，也不去催促，只笑道：“大约是什么要紧事，四妹还是说给别人听吧。”

　　“也不是要紧事，”慕芳容为难的看了慕山河一眼，“只是不知道该不该说。”

　　“不该说就别说。”慕山河冷笑一声，说的不怎么客气。

　　“我知道二姐不想嫁人，但是如今二姐不嫁也得嫁，由不得二姐。”慕芳容白着一张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