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轩风尘仆仆地赶回d市,一回到家,逮到一个女佣就火急火燎地问:“太太呢?太太在哪来?”
女佣望着他满是汗水的脸,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慌乱地指着楼上回道:“大……大少爷,太太在房里!”
沈墨轩松开女佣,“砰砰砰……”脚步匆忙地向二楼跑去。
“妈……妈……”
正在衣帽间整理衣服的李美珊,隐约听到门外传来焦急的男声,她忙停下手里的动作,驻足聆听。
这个好像是墨轩的声音。墨轩不是在古镇吗?不可能是他……
“嘭——”一声房门被推了开来。
“妈!妈!”沈墨轩连门都顾不上敲,就冲了进来。
“墨轩?你怎么回来了?”李美珊看到门口长身玉立的儿子,欣喜又诧异地迎了上来。
“哦!墨轩,你怎么又瘦了啊?看看,这脸怎么都凹进去?”李美珊摸着儿子的脸,声音里满满的心疼都要溢出来了。
“妈,妈!我很好!”沈墨轩拉下妈妈的手,急着想弄清楚心中的疑问,“妈,丽雯是不是离家出走了?”
“你……你知道了?”李美珊很奇怪,儿子在千里之外,怎么会知道家里的情况。
沈丽雯和沈敬斌大闹的事情,李美珊千叮咛万嘱咐,不准任何人透露给沈墨轩,那他怎么会知道的呢?
如果“沈宅”有沈墨轩的眼线,那么他应该很早就知道沈丽雯离家出走的事情。
李美珊再想想,沈墨轩是她生的,有几个心眼,她也是知道的。他那塞着稻草的脑袋,根本就不可能有那么深沉的心机嘛!
那么这件事,一定是那个多嘴的女人说出来的了?呵呵!吴艾美,你为了手里的股份,还真是很下功夫哦!李美珊心中恨极的冷笑。
“是艾美告诉你的吧?”李美珊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抬头看着沈墨轩问道。
“那么爸要让艾美把股份给丽雯的事情也是真的了?”沈墨轩并不回答妈妈的问题,只是一味打听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是吗?!你爸和你妹妹之间的事情,我不过问的!”李美珊语气淡淡的撇清关系。
“我就猜到你的不知道这件事!”沈墨轩气呼呼地向沙发走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愤愤不已地埋怨,“丽雯这个臭丫头,为了股份,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呢!”
李美珊转头看着沈墨轩,护着自己的女儿,语气透出一丝责怪:“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妹妹?你为了一个女人不要‘沈家’了,那么你手里的股份给你妹妹,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妈——!这个股份是‘沈家’的!”沈墨轩皱着眉宇,双眸着蕴满了不解盯着李美珊。
“你也知道股份是‘沈家’的呀!那你还给吴艾美那个外人,也不给你的亲妹妹。你心里怎么想的呀?是不是被吴艾萌那个贱人摄去了魂魄?”
李美珊想到自己唯一的儿子,跟着那个“丑八怪”女人走了,心中就气得要死。
越想越气,对着沈墨轩责怪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你撇下爸爸妈妈不算,还把所有的股份给了那个女人的姐姐,你简直就是疯了!”
“妈——!我没疯!”沈墨轩拧着眉,大声为自己辩解,有些话哽在喉咙里,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哎——!”沈墨轩无奈的叹息一声,站起身,走到房门口,探头向外面张望了一下,这才安心的把门关上。
沈墨轩转过身又走了回来,那张清俊的脸上满是踌躇之色。有些话压在他的醒心里十五年了,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说出来,合不合适。
沈墨轩又坐回沙发上,神色有些颓丧地低着头。
李美珊看到儿子心思沉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隐隐升起很不好的预感。
他……他不会知道那件事吧?
过了好一会儿,沈墨轩才缓缓抬起头来,望着李美珊语气沉重地说:“妈!你去劝丽雯回来吧!叫她安安心心做她的‘沈家大小姐’,等她找到喜欢的人,大哥一定给她一份丰厚的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出嫁!”
“墨轩,你这是什么意思?”李美珊慢慢坐到儿子身边,歪头凝着他,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答案。
她又试探着问:“你……你不想把股份给丽雯吗?”
“嗯!”沈墨轩重重点了点头,紧紧握着妈妈的手,似乎有难言之隐,声音哀哀地说,“妈!我这么做是为了丽雯好,也是为了保护你呀!”
“保护我?呵呵呵……!妈现在很好啊!还没老到需要你保护的地步呢!”李美珊心中没来由的心虚,那双如江南烟雨般迷蒙的眼眸里的笑意,也变得牵强起来。
“妈!曾经的事情,我真是希望这一辈都不会有人知道……”沈墨轩抓着妈妈的手又紧了一分,声音不觉染上一层担忧,“可是——,世事无常啊!那时候小暖暖,才那么点儿大,就……”
“你别说了!墨轩,不要再说了……”李美珊颤着声音里透出一丝哀求。
这件事被李美珊锁在心里不可触碰的地方,只要每次一想起,一提起,新伤旧痛一下子全部裂开,痛得她撕心裂肺。
“妈!你别难过,我再也不提了!不提了!”沈墨轩把浑身颤抖的妈妈,一把搂紧怀里低声安慰着,“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嗯嗯!过去了……”李美珊心里在泣血,她痛苦地催眠自己,不要再想,不要再揭开伤疤,她快痛死了。
沈墨轩轻拍着李美珊的背,安抚着她。
细想想妈妈这么多年真的很不容易,他也知道李美珊苦苦支撑着自己,甚至做了那么错事,都是为了他,为了他可以过上舒适的生活。
妈妈为了他付出那么多,所以妈妈不管做什么,他都可以支持她,甚至帮她去完成,即便是杀人,他也无怨无悔。
唯独这件事,他不能帮她。
因为那个人,在他心里的位置和妈妈是一样的,同样都是疼他入骨髓人,他怎么做得出伤害他的事情呢?
“妈!去劝劝丽雯吧,爸从小就那么疼她,她怎么可以这么不懂事呢?”提到那个任性自私的妹妹,沈墨轩情不自禁语气又透出了一丝愠怒,“她该知足了!得到那么多不属于她的宠爱!”
“不属于她的宠爱?”李美珊心中微微一颤,转过头,那双美丽的眼眸里满是惶恐地问,“墨轩,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妈……我……”沈墨轩抿了抿唇,蹙着眉思考着怎么把那件事说出来,他这个极要脸面的妈妈,才不至于那么难堪。
“丽雯不是我爸的亲生女儿。在我七岁那年,我无意中听到向叔抱着熟睡的丽雯喊她‘女儿’。那时候我还小,这件事也没放在心上。”
“渐渐的,我越来越大,也就感觉越来越不对劲。爸疼爱丽雯,我可理解。可是,向叔也那么偏爱丽雯。只要他出去办事,都会给丽雯带礼物,却从来都不给我买。”
“那年丽雯才十岁,她看到爸爸送给你一条欧珀的古董项链,她也闹着要。爸爸说等她长大了,再送给她。丽雯不愿意,一个劲儿地闹,为了这件事晚饭都没吃!”
“过了没多久,向叔又出去办事情。回来的时候就给丽雯也买了一条欧珀的项链,虽然那条项链成色没有爸爸送你的那条好,但是也绝对是价格不菲。”
“向叔给一个才十岁的小女孩买这么贵重的东西,是不是宠她宠得过分了呢?这只是向叔骄纵丽雯很多事情中的一件。爸的宠爱是在明里,但是向叔对她的纵容是暗地里的。”
“小时候,我为什么那么不听话呢?就是因为你们的眼里只有丽雯,从来都没有我。我那时候很妒忌她!”
沈墨轩明亮的眼里蕴着淡淡的笑意,回忆着小时候的事情,语气平缓地说着。
“丽雯的亲生爸爸,这件事还是你告诉我的!”他缓缓偏头看着身边的满目惊悚的李美珊,继续说道,“记得那段时间,爸好像又在外面养了个小"qingren",你的心情很不好,经常借酒消愁。”
“有一次,你在客厅的小酒柜那边喝醉了。我在外面玩到很晚回家,看到你正趴在小吧台上,本来准备扶你回房休息。”
“刚好这个时候,向叔来了,她抱起你,送你回房。你在他怀里哭得泣不成声,我听你断断续续地说,‘老向,带我走吧!带着我和我们的女儿……走吧’。我就这样知道了这个秘密的!”
“墨轩……我……”被儿子发现了自己的奸情,李美珊又尴尬又难堪,羞愧地撇过脸去,小声道歉,“墨轩,妈对不起你!”
“妈,你别这样说!我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为了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爸他太花心了!”
经过这么多年,沈墨轩才慢慢懂得妈妈当时的心酸无奈,到底是怎样的委屈自己,才爬上今天这代表荣华尊贵的位置呀!
“妈!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的一切!”沈墨轩握住李美珊惶然无措的双手,真诚地感谢。